這一頭,那馮誌燒完了元寶紙錢,看了看天色,已快清晨。
他整個人心力交瘁,腳步蹣跚,往家裡的方向走。
街道上,陰沉沉,空無一人。
“吱呀”一聲,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屋內黑漆漆一片。
馮誌也沒個心思開燈,走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下,呆愣在那裡。
這幾日,他又夢到了曾經的畫麵。
他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
等待死亡的過程,有時候,比死亡本身,更令人恐懼。
坐著坐著,約摸過了兩刻鐘的時間,突然,這屋門“砰砰砰”被敲響了。
幽暗裡,這敲門聲雖說不大,卻是顯得格外刺耳。
馮誌瞬間回過神來,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恐懼,看著屋門。
這個時辰,天色還未完全亮,白頭鎮的鄉民們,照理說,還未起來。
即便起來了,平日裡頭這些鄉民與馮誌並無太多交集,又怎麼可能來找馮誌?
隻有……隻有……
想到這裡,馮誌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怯生生地喊道:“誰?是誰?”
“過路的,借口水喝。”
屋門外,一個聲音響起。
聽到這聲音,馮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本想一口回絕,但猶豫了一下,又站起身來,朝著屋門的方向走去。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這馮誌自知命不久矣,萬念俱灰。
自打親哥哥死後,自己一人獨居,十分孤獨,了無生趣。
如今大限將至,若遇上一個討水喝的,還拒之門外,似是有些不近人情。
屋門打開。
外頭,站著一名年輕人,瞧著二十六、七歲的模樣,雙目炯炯有神,麵容削瘦俊朗。
“打擾了。”
年輕人咧嘴一笑,點了點頭。
“你……哦哦……請進。”
馮誌瞧著這名年輕人眼生,確實不像是白頭鎮的人,急忙將人請進來。
“你稍坐一下,我給你倒水。”
馮誌說著,連忙去倒水。
年輕人坐下,環顧了一四周。
屋子不大,但是一應俱全,隻不過,這牆角和灶台之上,灰塵厚重。
看得出來,馮誌一人居住,無心打掃。
屋子裡頭陰沉沉,馮誌連忙點了根蠟燭,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屋內的燈絲燒了,一直未換,不好意思。”
燭光雖然微弱,但昏黃的燭光,也算是將小屋照亮了幾分,總算有了些生氣,不至於陰沉沉的。
求水的年輕人一笑,倒是並不在意,說道:“無妨。”
馮誌將水遞過去後,往一旁一坐,一時半會兒,又沒吭聲。
多年獨居,已經養成了習慣,與人攀談,反倒不適了。
當年他沉浮商海之時,那可是呼風喚雨的人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如今這些年寡居,當年的本事基本已經沒了。
年輕人喝完了水,一抬眼,目光落在了馮誌的身上,笑道:“我看兄台有些悶悶不樂,是不是有心事?”
“啊?”馮誌緩過神來,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沒……沒事……”
年輕人說道:“若有心事,倒是可以說一說。”
馮誌似是不太想在這個話題上聊下去,連忙說道:“唉……沒事,多謝小兄弟關心,對了……小兄弟怎麼會到這白頭鎮來了?”
“我是雲遊的道士,途經此處。”
“雲遊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