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單青陽。
沒什麼可說的。
被送往「桃源」之前,我就已經在這世上最陰暗混亂的角落摸爬滾打了十多年了。
我是大多數人都看不上的那種人,雖說不上傷天害理,可很多違法亂紀的事我都乾過。
為了不被餓死,所有的臟活我都會乾。
以前家裡優渥,勉強算得上是可笑的書香門第。
後來父母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大堆錢,惹了高利貸和仇家,凡是我們家人出現的地方都會被人追著催債。
親戚朋友也因為我們家的事情屢屢受到死亡威脅,直到後來我爸自殺,我媽遠走改嫁,我開始流浪其他城市,這才終於被人放過。
說起來三言兩語,實際也隻發生在幾個月間,我的人生還未開始便已經落到了穀底。
家我回不去了,親朋好友也斷了聯係。
所以十三歲開始我就輟學混跡社會,未成年、沒學曆、沒人脈、沒能力、沒底線,自然是什麼能掙錢我就做什麼。
先是學著人家當黃牛,搶那些明星、話劇的票去賣,可這行實在是摸不透,有的時候冷門的明星一大堆人買,有的時候聽起來很火的明星票反而沒人要,乾了一年多沒掙幾個錢,但好在沒賠。
後來我才明白,主辦方從不擔心賣不出去票,反正黃牛會買。哪怕現場看起來隻坐了一半的觀眾,黃牛給的錢也足夠主辦方回本了。
第二年的時候,我被人打傷去醫院看病,見到了以前乾黃牛時的同行,發現他們似乎找到了新工作,那就是在醫院當號販子。
那時候掛號不需要實名,專家號和特需號一天就那麼幾張,他們淩晨就去排隊,搶到了號之後再轉手倒賣。
學了這一手之後我找到了同行比較少的醫院,效仿他們的做法入了行。
市場價是加十倍出手,一開始我也確實是賺到了點錢,可後來才發現這世界有多麼殘酷。
我隻是個號販子,不是醫生。
可是有很多家境貧困的病患會跪在地上求我行行好,他們會告訴我他們來到這裡求醫有多不容易,也會告訴我他們家人的病情有多緊急。
我手中的號似乎並不是一個加價十倍的商品,而是能夠救他們家人性命的藥方。
當一個人的手中握有掌控其他人命運的權利時,考驗才會真正開始。
你想留住的是錢……還是心?
我也是個人,我不是冷血的機器。
我經常開始降價售賣我手中的號,從一開始的八倍六倍,到後麵的四倍兩倍。
十塊錢的號我賣二十塊錢,能讓那些老頭老太太不需要淩晨就來排隊,還能熟練的帶他們辦完手續……所以你以為這是做了件好事?
可惜不是。
乾到第六個月的時候,醫鬨的家屬聚眾把我打了一頓。
理由是醫院沒有治好他們家人的病,可他們深知毆打醫生付出的代價更大,所以把目標轉向了我,我隻是個號販子,我甚至不知道該向誰求饒,也不知道應該尋求誰的幫助。
接著就是同行的報複。
他們說我隨意降價擾亂了市場,把所有的怒氣都發在了我的身上,隨後撕了我搶到的號,拿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錢,並且告訴我從今以後在醫院見到我一次就打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