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給老大姐辦了簡單的葬禮。
那一天在告彆演出現場的人紛紛出了席。
郝佳佳在五環找了個工作,離胡同兒挺遠。
院兒裡沒人,他把鑰匙給了我,讓我在房子重建之前在這兒住著。
看起來一切都落下了帷幕。
我一連幾個月都沒有出門,就連手機也老早就沒電關了機。
我知道我明明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輔導員還給我托著複學的事兒,法院還有開庭的事兒,警方還有配合調查的事兒。
可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甚至連太陽都不想曬。
我不記得那人是判了死刑還是死緩,我隻知道我不想管。
我不想出庭,否則我一定會在法庭上殺了他的。
不管現場有多少警察和街坊,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攔住我。
我會殺死一個本就要去死的人。
你說人活這一世,拚了命,發了狠,撒了野……
圖個什麼呢?
我們一次次地和命運對視、嘶吼、抗爭,隨後義無反顧地撞在牆上……
圖個什麼呢?
胡同兒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逐漸回歸了正常的生活。
除了大火燒毀了一個院兒,除了這胡同兒裡少了幾戶人家之外……似乎一切都和原先沒什麼不同。
街坊鄰居們你幫我一把,我幫你一次,互相攙扶著過起了生活。
年味很快就散去,眾人又投入了新的一年。
他們把自己擠在地鐵裡,義無反顧地前往鋼筋水泥鑄成的各種籠子。
這街坊鄰居裡的大爺大媽雖然每個人都有一身缺點,但他們是好人。
他們放心不下我,他們心疼我,幾乎是輪流過來給我送飯。
有時候送飯的人撞到了一起,一天來了兩三波,好吃的東西也擺滿了一屋。
他們投喂我之後跟我聊聊天兒,聽我鳴叫幾聲,然後心滿意足的離去。
我需要保持禮貌,我需要懂得感恩。
我需要吃下他們帶來的東西,也需要保持鳴叫。
這樣才算是沒有辜負他們的好意。
等什麼時候他們忘記喂我,等我什麼時候到了壽命,就這樣死去吧。
死在高牆裡,假裝已經過完了璀璨的一生。
蟈蟈熬過了那個冬天,茫然地活到了現在。
所以當地震來的時候,外麵的胡同兒亂成了一鍋粥。
我卻依然坐在院兒裡,抬頭看著那方小小的天空。
我聽到李靜和葉皓然拍門想要救我,可我鎖了院門,轉身回到了屋裡。
……
“所以我說啊……”嶽立鬆伸手指了指桌子上他畫的圖,“領導……這都是我調查得來的消息。”
“小爺還是聽不懂。”我疑惑地看著嶽立鬆畫下的圖,“那個超能力和「執念」有什麼關係?”
“哎……說白了就是……”嶽立鬆思索了一會兒,仿佛在思考要如何表述這件事,“意思大概就是……你現實當中最想要的東西,就會在這兒變成你的超能力!”
“怎麼著?”我聽完一愣,“心想事成……?”
“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嶽立鬆點點頭,“領導,咱們倆已經是這個房間裡頭腦最靈光的兩個人了,那些大叔大嬸能不能參透這件事無所謂,但你得參透。”
聽這意思,嶽立鬆想要找個搭子。
也正如他所說,這屋裡的人除了十惡不赦就是大爺大媽,所以他隻能選擇了我。
可他不知道我不想活。
“陳俊南……你在現實世界裡最想要是什麼?”他頓了頓,“你的執念是什麼?”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
生而為人……真的會百分之百確定自己想要什麼東西嗎?
“我想死。”我說道。
“你……”他看起來有點著急,但還是壓住了情緒對我說道,“是,是,你說得我也理解,我理解每個人都有苦衷,那麼除了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