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嫵眉來到聽雪樓時天色已黑,廊下點了燈,此時已起了風,搖曳的花影映在雕花窗棱上,簌簌發抖中落櫻如雪。
她一路上琢磨了半天,也沒想起墨卿羽什麼時候對她說過晚課這件事,難道他知道她溜下了山,要借著上晚課來罰她?
她站在門前,蹙著眉頭想了半晌,這事兒怎麼看怎麼透露著蹊蹺,上午將她掀出去還叫她滾,這會兒又巴巴地把她喊來——
這小魔頭,到底想乾什麼?
“進來。”
大概是她在外麵站的太久了,裡麵的人等不及了,竟直接開口喚她進去。
她推門進入,墨卿羽正在打坐。
昏黃的燭光下,他清冷的如一座白玉雕像,皎如銀月的麵容純粹而乾淨,越發顯得他整個人光輝和聖潔。
她不想跟他賣關子,索性開門見山道:“墨卿羽,不是不想見到我麼?現在又叫我來做什麼?”
墨卿羽睜開眼,一雙黑沉沉又冷冰冰的桃花眼,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似染上了漫天星光。
炫目又璀璨。
矛盾又美麗。
謝嫵眉看得熱血沸騰,這令人目眩神迷的禁欲之美。
“郡主。”他喚她,尾音稍稍拉長,似乎帶了一絲委屈巴巴的意味兒。
謝嫵眉一愣,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小魔頭莫非是吃春藥了,否則怎麼能喊的這麼情意綿綿?
他朝她招招手,“到我身邊來。”
謝嫵眉摸不準他要乾什麼,警惕性大增,走到他身前不遠處停下,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怕我?”他輕笑,“為什麼不過來?”
謝嫵眉一翻白眼,笑話,老子豈會怕你?
“我站在這,也能聽得清三師兄的話。”
他輕哼了一聲,她聽不出他這是什麼意思,正在暗自琢磨間,他又開口了。
“你與他,很要好?”
“他?”
謝嫵眉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岑寂,下意識便道:“還好吧,畢竟我們有一起長大的情分在。”
對麵的男人垂眸,濃密的睫羽在如玉的麵容上投下一片細碎的陰影,同時,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片刻後他抬眸,輕歎了一口氣道:“如果我要殺他,你會不會傷心?”
謝嫵眉猛然抬頭,就見墨卿羽眼角紅紅,似浮現出一絲冷意。
他靜靜地看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她忽然想起來,墨卿羽說過,後山圍殺他之人是除魔師,而這些人都是岑寂找來的,她一拍腦門,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兒給忘了呢!
想到這裡,謝嫵眉斟酌道:“後山之事都是我一手策劃的,跟岑寂沒有關係,他隻是幫我找人——”
她看了他一眼,忽然又覺得這種解釋他應當是不會信的。
“至於除魔師,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你要怪就怪我吧!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他站起身,白色道袍如流光泄地,緩緩向她走來。
他輕笑,語氣也變得尖銳。
“為什麼與我說這麼多?我可有問過你後山之事?他在你心裡到底有多重要?值得你如此為他分辯?從前是慕元白,如今又來了一個岑寂——
郡主莫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水性楊花吧?”
謝嫵眉眯眼看向他,這話怎麼聽著有點酸呢?
“你在吃他的醋?”
她主動靠近他,踮起腳,盯著他的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他不語,唇抿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