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早已冰冷的墨卿羽在雪中坐了一夜,直到翠屏山的朝陽升起。
旭日初升間霞光萬丈,天地一片晶瑩,恍若新生。
她將他抱回屋中,仔細為他整理遺容,擦乾淨唇角的血跡,換了身乾淨的道袍,整理好腰封,又將他的長發一點一點梳理整齊。
最後,幫他束上白蓮道冠。
晨曦落在他的發冠上,過往的記憶,瞬間湧進腦海中。
她撫著他冰冷的臉喃喃道:“卿羽,說好了等我,千萬不要忘記了。”
後窗傳來暗香,謝嫵眉回頭去看,屋後的梅花竟然開了。
她走過去,素手折梅,將這一支芬芳放在他的胸前。
梅枝被她施了法術,可以永開不敗。
白衣如雪的少年,靜靜地躺著,卻再也不會睜眼看她了。
那雙仿佛盛著千千歲歲的眸子,她是否還有機會再見?
後來,又來了許多人。
好像說了什麼,但她的頭很暈,有些記不清了。
後來,所有的人離開,屋內又剩下她與他。
痛過的心是麻木的,她不願打擾他安眠,又無事可做,便拿起掃帚去院子裡掃雪。
她很冷,卻固執的不用靈力抵禦風寒。
直到走到樹下,看到他掩埋了一半的血。
和他,寫了一半的眉字。
她跪坐在樹下,眼淚再次決堤而出。
“謝嫵眉。”
身後有人踩雪而來。
她沒有回頭,仿佛聽不見,也看不見。
對方猶豫許久後才說道:“你這樣哭,我很難過。可不可以不要哭了?”
她沒動。
青年上前,解下身上的披風為她披上。
黑狐毛披風很暖和,披在她身上時,她竟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青年蹲下身去,伸出蒼白的手指為她係著披風的帶子。
謝嫵眉仰臉看他。
與卿羽一模一樣的麵容,一模一樣的桃花眼,韶華微亮,物是人非。
她閉了眼睛,沙啞地喚了一聲:“卿羽......”
清淚兩行,她把嗓子都哭壞了。
一張小臉,瘦得厲害,甚至還沒有他的手掌大。
“你沒走,原來你還沒走......”
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他,然後很快靠過來。
他沒有動,任由她環著自己的脖頸,把冰涼的小臉埋在他的頸窩間。
他目光落在窗口上。
他也想自私一回,哪怕是片刻的溫暖,他也想擁有。
她在懷中絮絮叨叨,訴說著她對屋中躺著的那個自己的愛。
他心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他隻想吻她,讓她閉嘴。
兩人氣息相交,靠得很近了。
他甚至能看到她眼中的迷惘。
他垂眸看著眼前那片柔軟的唇,上一世,他都未曾一親芳澤過。
在另一個自己的一世中,會屬於他嗎?
少女的目光卻轉瞬間清明,“不,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青年動容,伸手將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