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不顯眼的屋子裡,一位被人拔了舌頭的老嫗,看著畫像上的女子,喉嚨裡發出“吽~吽~吽”的。
皮包骨的乾瘦大手撫摸著畫上的眼睛,渾濁的淚水掛在枯樹皮一樣的臉上。
“孫婆婆,你真的確定她就是嗎?”
男子抓著她肩膀,渾身顫抖眼睛猩紅的看著她問。
話語間滿是急切。
“嗯~”
“嗯~”
孫婆婆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男子頓時急了,“孫婆婆,到底是還是不是?你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思?”
“主子,你彆急,我來問。”
男人意識到自己太急切了,定了定神便道:“好好,你來問。”說完,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
文白男子走過來,指著畫上的人輕輕問:“孫婆婆,你看看,這是不是長的像你家小姐?”
孫婆婆嘴裡發出“啊啊啊”的聲音,猛的點頭。
他看著主子激動的樣子,轉頭又對上孫婆婆,“你覺得這畫上的人,有沒有可能是慕雅小姐?”
文白的一句話,讓男子的心狂跳了起來。
“嗯~嗯~”
孫婆婆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淚流滿麵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指了指他的眉間,嘴裡嗚嗚咽咽的,又將手指頭放在畫上,指著畫上人的眼睛,瘋狂的點頭。
“孫婆婆,你說,你說她他跟我眉眼像,是不是?”
聽到孫婆婆的話,他狂躁不安的心也在這一刻有了安放的地方。
“額兒,額!”
孫婆婆嘴裡一直哼個不停,雖然聽不懂,可大家都知道,她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文白,讓人照顧好孫婆婆,慈恩寺那裡也看住了。”
男人說著拍了拍孫婆婆的肩膀,“婆婆,你在這裡安心,我會把妹妹找回來的,這次一定會的。”
男人說完,收斂了眼裡的濕熱,轉身就出了門。
看著巷子裡空蕩蕩的石板路,他覺得一瞬間他的心也空落落的。
他這一輩子,救過很多人,很多女人,很多個遭遇都像妹妹的女人。
可每一個都不是。
荒廢了半生,搭上了自己的身家,送出去的銀子如同出入大海裡的一塊石頭,一絲漣漪都沒有濺起來。
回頭再看的時候,妹妹竟然不知不覺長成了渾身帶刺的樣子。
他走在石板街上,回想著他這半生送來孫婆婆這裡的畫像,想著她們一個個苦難的命運。
卻唯獨想象不到自己的妹妹究竟吃了什麼苦,才會練就這般的好本事。
人生就這麼短短幾十載,妹妹最美好的年華已經過去。
該她的欠她的那些,永遠都還不上了。
雪中送炭,錦上添花,可笑的是,在現在的妹妹麵前,他連後者都有些趕不上了。
如此他還有什麼資格當一個哥哥?
母親臨終前的那一幕,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的女兒,那個被崔氏不知道藏到哪裡的女兒。
看著她在病床上了無聲息,看到她連為找到妹妹撐下去的精神都沒有了,他才發覺謝家的可怕。
如同一個牢籠一般,將人關在裡麵,若是想要解脫,唯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