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一看就是大宗大族出身的弟子,一個清清冷冷謫仙似的,一個精致昳麗玩世不恭,無論到哪兒都紮眼。
林渡偏偏好像一無所覺,她坐在當中,點完菜,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筷子,垂著眼眸,耳朵卻時刻支棱著。
“聽說了嗎?那青瀘村之前不是不與旁人通婚,也從不出村子,今日居然有人出來了!”
“可不是,今日上山采菌子的人說,那村子裡那口井也沒了,隻剩下個大洞,也不知哪個缺德的,把人家井口都給偷了。”
“不過說起來那個青瀘村不知出了什麼事,有好幾個年輕姑娘都跑進城裡了,我媳婦的那個繡坊就進來了兩個,你彆說,可當真是心靈手巧。”
林渡聽了一會兒,唇角噙著笑,筷子在手上轉了一圈,好好擺正在了桌上。
“聽說飛星派出了些事。”
“什麼事兒?”
“說是,那飛星派的一個長老,夜觀星象,為了天下太平,拚儘半生修為,算出來一個災星降世呢。”
林渡倏然抬眼,看向了說話的方向,那人拿著滇南小報,似乎正在一頁一頁看了過去。
“你看這裡,這個長老似乎於命道有所長,說是……驚現天煞星,刑親克友,六親無緣,兄弟少力,若等孤星成大器,必定會導致天下大亂。”
“所以那長老拚死算出了那孤煞之星的信息,說是如今遙遙落於北方,正是霜雪覆林,孤舟不渡……”
“誒不是,你說重點啊,彆扯這些聽不懂的!”
“這小報上有解析,聽著意思是那孤星命格被覆蓋,沒人知道那是天煞星?說是早就克死了雙親,如今生辰逢四,故而又要克死一個人了。”
夏天無麵色一冷,抬眼看向了林渡,“小師叔?”
林渡臉上掛著個笑弧,一雙眼黑霧沉沉,“天煞孤星,好算計。”
“命道之上,我師父還沒說話呢,他個孤魂野鬼,有說話的份兒嗎?”
中州大選五十年方才有一次,測靈根也算命,林渡過了中州大選,自然不會是天煞星,所以印仲非要扯出來一個命數被蒙蔽,是拿準了林渡是孤兒,生辰八字或許不準,方才有這麼一個說法。
林渡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反派笑容,“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看來印仲比我想的更棘手啊。”
此界的林渡或許並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可她是現代來的,她念的,是她自己的生辰八字。
她在神識內戳了戳那黯淡無光的白團子,“師父?”
閻野這回反應很快,很快就亮了起來,“什麼事?”
“師父,有個問題,如果一個魂魄奪舍了一個人的身軀,那這個人的生辰八字和命數是這個身軀的,還是這個魂魄的?”
閻野難得地沉默了一會兒,“你一天到晚為什麼都跟魂魄過不去?”
“命數自然是你魂魄的命數,就算你占據了人的身軀,但也占不了人的命格,若你命中注定窮困潦倒,奪舍之後入了富貴之家,最終也還會走向自己的命運。”
“且若是命中尚有生機的人被奪舍,極損陰德,為天道所不容……等等,你要乾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隨便問問,畢竟那陰魂假借旁人身份,都混到了長老,我在想,原本這人該是什麼命數。”
閻野嘖了一聲,“異數歸異數,那個有違天命,不在天道命數之中,你一天到晚挺閒啊,想得挺多?回來給你加功課!”
林渡無語了片刻,“我說,師父,我的生辰八字你看過嗎?”
“怎麼這麼問?”閻野敏銳地亮了起來,一個發光的白團子抵著林渡的神府。
“嗷,沒事,有個壞人說我是天煞孤星。”林渡完全沒發現自己在告狀。
“那人定然是胡編亂造,你不光不是天煞孤星,你還是……”閻野突然收聲,囫圇道,“反正是上上好的吉星。”
林渡:?你這話裡聽著可不太像是這個意思。
閻野咳嗽了一下,委婉道,“你的命很好,還能化凶為吉,少時討長輩喜歡,中年得人擁護,總歸是個討喜的命,就是要小心犯桃花。”
林渡默然了一會兒,“嗷~知道了~沒事您可以繼續去閉關了。”
閻野卻沒放過林渡,“哪個壞人?”
“飛星派印仲。”林渡小聲道,“我猜的。”
閻野沉吟了一會兒,“等著吧,我傳音給鳳朝說一句,你的菜上來了,先吃飯,彆亂想那些有的沒的。”
那白團子又團了回去,不亮了。
林渡看著小二上了一大盆菜,漫不經心道,“天涼了,這小報該破產了。”
夏天無:?總覺得小師叔不太對勁。
“小師叔,這是……春天了吧?”
“哦,那就,清明快到了,飛星派該出個殯了。”林渡拿起筷子,“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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