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雅走到門口,產房門緊閉,恍惚間,隻聽見一聲又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產房傳出來。
“啊啊啊——”
“醫生我不生了,好疼啊——”
“醫生你救救我——”
“啊啊啊——”
林清雅站在走廊,半晌,終於聽見一聲啼哭,她也鬆開了口氣。
產房門打開,裡麵走出來兩名醫生和一名護士,推著產婦出來。
林清雅瞥見產婦的腳跟磨得血肉模糊,硬生生把腳跟皮肉蹬爛了,慘不忍睹。
兩人推著產婦離開,剩下一名男醫生解開手套,冷淡地看向她詢問:“你是誰?”
林清雅收回微顫的目光,扯出一絲微笑說:“同誌你好,我是雲峰生產隊的社員,想問問衛生院有沒有售賣計劃生育用品。”
“我們醫院暫時沒有,同誌你去縣國營藥店,或者縣人民醫院看看。”醫生淡淡頷首。
林清雅突然想到生產隊社員這方麵知識匱乏,又想讓他們衛生院開個生理知識講座,不過被醫生拒絕了。
這衛生院隻有三名醫生,這紅旗公社除了生產隊的赤腳醫生,隻有這衛生院能看病。
如今生產隊不僅還沒通電,大部分都沒修路,還是山路,交通不方便,很多老人連縣城都沒去過,更彆說去縣醫院看病。
既然衛生院這邊行不通,林清雅就去人民公社找婦聯,結果好不容易見到婦聯辦公室的周主任,也把她給打發了,說這件事不過她們管。
林清雅無可奈何,從紅旗人民公社出來,見太陽下山,未免家裡長輩擔心,又先騎車回去,等明天再去縣城跑一趟。
回到生產隊,還沒到家門口,老遠便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聽著像是村裡頭誰在吵架。
林清雅推著自行車往前走,看見自家婆婆砰得跺了下鋤頭:“我川兒不在家,誰敢欺負川兒他媳婦,我跟你們拚了。”
又看著國樹他娘義正言辭道:“國樹他娘,你家國樹自己作孽,你怪天怪地怪起我們家來了,要不是我家清雅半夜解手聽見聲音,你孫女就真咽氣了,那你們可是背負了人命官司,你家國樹就得蹲局子!你不感謝我家清雅不說,你還敢拿鋤頭來打人,我看你真是喪天良的壞胚子!”
旁邊生產隊的村民也議論紛紛。
“是啊,國樹他娘,你真不應該,那孫女多可憐啊,總歸是條人命,怎麼舍得啊,好在被川兒他媳婦兒看見,把孩子給救了,清雅就是你們家的救命恩人,你們怎麼能恩將仇報!”
“你快彆哭了,哭有啥用啊,還是趕緊先把你家兒媳婦兒接回來,這孩子沒娘的奶水,怎麼長得好,我看那孩子都餓瘦了,可憐見兒哦。”
國樹他娘哭著道:“你們就會當好人,輪到你們家,你們誰生三個閨女,你們還肯要?不也偷偷丟了埋了。國樹他爹死得早,我一個婦道人家,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好不容易給他娶個媳婦兒,現在又生三個閨女,我可怎麼才能把三個閨女拉扯大,要人命哦。現在國樹被關起來,隻有我一個老婆子掙工分,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國樹他娘說得也是,他們家勞動力就她和國樹,國樹又被關起來,她又年紀大了,體力更不上年輕人,也掙不到幾斤糊口糧,這年代勞動力就是一家的立家之本啊。
林清雅眉心微皺,望著這一幕。
歸結到底,還是生產隊太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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