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純如喉嚨突然沒預兆的刺痛,滿腔酸澀卡住了嗓子眼,抬眼望著男人的眸子裡,閃過一股子難言的委屈。
男人抬筆間不經瞥了眼,寡淡的眼眸忽然怔了怔,又放下筆,握了握她的手,露出一個清淺的討好笑容。
吳純如看著這張臉,氣刹那間消了大半,又故意撒著氣般抽回手,將炕頭弄臟的枕頭拿起來彈了彈灰,又拆開了枕巾,從櫃子裡取出個乾淨的換上,然後默不作聲地走了出去。
石頭得意地看著吳純如拿著臟枕巾出去,笑嘻嘻地湊到吳秋舫麵前,說著悄悄話。
“吳叔,我最喜歡你了,你要是我親爹就好了。”
男人眉眼平靜,而後又睨了石頭一眼,沉聲斥責:“不許胡說。”
石頭撇撇嘴,也無所謂,隻要吳叔還是像以前那樣給他們送好吃的。
以前這壞女人沒來,吳叔燒了紅燒肉,都會叫他們母子倆過來吃口好的,這壞女人來了,他找吳叔都要挨親媽的罵。
吳純如出去洗枕巾,林清雅陪著她在水池旁聊天。
鄰裡都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關係看著還挺和睦,還有老太太圍過來,熱情地抓住林清雅的手腕打量,詢問家庭、工作情況。
“這閨女盤兒真靚。”
“閨女啊,看你這模樣還沒成家吧,我大侄子在供電局上班,那油水多,一個月工資不得了哦。”
林清雅哭笑不得,吳純如給她解圍,“老太太,這丫頭孩子兩個了,您內甭瞎點鴛鴦譜了。”
老太太抓住林清雅又多看幾眼,一臉不相信地走開了。
吳純如嘀咕了句,“這老太太,咱院子裡的老紅娘。”
又和她悄聲說:“你也瞧見了,那小子有多氣人,還有那小寡婦,平日裡在廠子裡上班,中午不回來煮飯,就把那小子扔我家裡,讓我男人給他們提供夥食,便宜就這麼占了一年多,也沒說給個一錢半子。”
“我算是看清了,男人就是多情種,對青梅竹馬那更是舍得。”
“說他們現在還真有什麼,我回過神來,倒是不信的,他不是那種人。”
“他這人性子孤傲,就跟那天上月似的皎潔,不屑做藏汙納垢的事。”
“說句心裡話,我一直迷戀他,從他下鄉到我們公社,坐著那輛破爛的拖拉機,我從人群中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深深地迷戀他,你說這城裡的小少爺可真好看,白白淨淨,像是天上掉下來的月亮,哪裡像我們莊稼人。”
林清雅輕歎,又說:“我看這大雜院住了十幾戶人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沒什麼能藏得住的事兒。那小寡婦和你愛人真的有什麼,恐怕早就傳遍大街小巷了,多半是鄰裡沒證沒劇亂嚼舌根子。”
吳純如輕笑,“他也是這麼說的,他說什麼我都信。”
林清雅蹙眉,擔心地看著她。
吳純如知道她想說什麼,又笑說:“當然我也不是吃素的,真發現了苗頭,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這會子吳純如洗枕巾,鄰裡沒什麼事,都愛瞎問,說了一嘴,滿院子也都知道是石頭給弄臟的了。
過了一會子,院子裡石頭媽也買菜回來了,和院子裡的鄰裡笑著打招呼,也笑容自若地跟吳純如問好。
吳純如也大方地笑了笑,心裡卻憋著氣呢。
林清雅看了眼這走進來的婦女同誌,訝異了一瞬,難怪說是漂亮的小寡婦,和想象中倒是大相徑庭。
女同誌的氣質溫婉秀美,眉眼清麗脫俗,穿著一身靛藍色的小西裝套裝,掐出纖瘦的身段,渾身透著純淨的氣息,宛如一塊靈透清澈的古玉,這種獨特的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細看輪廓,臉若銀盤,膚白如雪,天生的美人胚子,唇邊掛著淡淡又得體的笑容。
頭上留著黑色綢緞般的披肩秀發,額前是港劇明星款式的空氣劉海,畫了淡淡的妝容,氣色很是亮眼。
而身上的那套小西裝,一看就價格不菲,國內百貨商城買不到這個牌子,這身衣服應該港市那邊買的。
鄰裡又一個勁兒地數落。
“石頭媽,你兒子又惹禍了,爬人家炕頭,枕巾都踩臟了,看吳家媳婦洗了半天才洗乾淨。”
“這石頭成天扒煤球,腳底板都是粘的煤灰,沾上可不好洗。”
“你家這石頭,成天粘著小吳叫爹,你得好生教教,不然旁人還以為你這個媽教他的。”
石頭媽頓時羞憤難當,臉色蒼白,憤怒地走到屋裡,拿著一根雞毛撣子出來,衝著吳家門口大喊,“石頭,你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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