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抬了抬眼，意味深長的看趙長渡一眼，低眸沒說話。
天啟帝沉下目光，心裡窩火，可看著立在禦書房內，龍章鳳姿，坦坦蕩蕩的男人，又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
他恨不得讓他趙長渡滾出皇宮，但，若他當真說出這句話。
隻怕那小子立刻會撂挑子不乾。
放眼看去，偌大一個東黎，也隻有他趙長渡少年英才，能接替老國公統帥三軍，替他穩固江山。
想到這些，天啟帝也實在沒辦法對他做出什麼。
便道，“隻要你答應與樂蘇公主的婚事，其他事一改既往不咎。”
趙長渡目光湛湛的抬起眼來，淡然自若的看皇帝一眼，“陛下，臣此生隻有顧櫻一人，絕不二娶。”
天啟帝退一步，勸道，“不是讓你娶她做正室，隻是納了她讓她給你做個側室。”
趙長渡目不斜視，“一國公主做臣下側室，若傳言出去，陛下與羌族的議和還要不要進行？”
天啟帝怒道，“你還敢抗旨不遵？”
趙長渡不卑不亢道，“若陛下還是執意要臣娶樂蘇的話，那這大將軍之位，臣不要也罷。”
說著，彈了彈錦繡大紅寬袖，將頭上烏紗取下來，態度堅決。
天啟帝氣得老眼發昏。
這場對峙，直到傍晚，最後以天啟帝失敗告終。
從禦書房出來，太子叫住趙長渡，“為了一個女子，阿渡這般忤逆父皇，就不擔心國公府的未來？”
“鎮國公府的功，是趙氏族人祖祖輩輩，在戰場上用命拚來的。若東黎連一個鎮國公府都容不下，那這東黎王朝，能傳承幾年？”
太子瞳孔微縮，真夠狂傲的。
可趙長渡說得沒錯，皇族能力衰微，除了這個花團錦簇的皇位，對付外敵，安撫內民，確實無能為力，都得靠著這些高門大族。
劍北大族趙氏未來的掌權人，確乎有這個狂妄的資本。
太子道，“我不過隨意提醒一句，何苦說到這些。”
趙長渡嘴角微勾，“李灝，我相信你將來會是個賢明之主。”
太子笑道，“希望將來，我能如君所言，不負所托。”
“走了，回家陪阿櫻。”趙長渡輕笑一聲，雙手攏在袖中，雪粒紛揚，落在男人烏黑的劍眉上，豐神俊朗，眸子燦若星辰。
先前顧櫻還沒回汴京時，他去看過他。
那時，他整個人散發著無邊死寂，病懨冷戾的模樣，全然沒有今日意氣風發。
太子怔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已隻有男人一個遠去的背影在宮殿大道之間。
雪色純白，紛紛揚揚，禁宮綿延，天地一片蒼茫遠闊。
他不由感歎一聲。
幸好，這世上還有一個顧櫻能壓得住那惡魔。
不然——
誰能拿捏得住他？
隻怕天地也能叫他顛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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