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顏擁被坐起,片刻才反應過來:“蘇芷蓉?”
她又問:“高燒?”
柳枝心有戚戚,道:“可不是麼,據說是昨晚大半夜燒起來的,燒的氣勢洶洶,今早發現時就已經滿嘴胡話,又哭又笑了。”
“三夫人都嚇得哭成了淚人兒了。”柳枝說著,有些唏噓。
要知道這個時代,高燒就跟難產一般,都是鬼門關,邁的不好,那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有去無回了!
可蘇芷蓉會這麼巧,剛進去三天,就發起高燒?
蘇傾顏心下尋思著,便問:“請大夫了?”
柳枝一邊伺候她換衣梳洗,一邊道:“請了,來了幾個都搖頭,說不好治,要看三小姐自己能不能熬過來呢。”
蘇傾顏聞言,心裡微動,笑了,“看樣子我這個做姐姐的,得去看看才行啊。”
她心下卻冷嗤:至於是真病還是裝病,她一試自然便知。
由於發高燒的原因,蘇芷蓉被從祠堂裡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本才隻跪了三天,還有四天要跪,可此時一場重病,她的懲罰自然便也斷了。
蘇傾顏到的時候,對方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額頭上還用濕了水的帕子搭著。
一張以往俏麗活潑的臉蛋此時一片慘白,病懨懨的,一雙靈動的眸子此時也緊閉著,看著便讓人揪心的很。
老祖母在一旁坐著,沉思不吭聲。
越氏也是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不動聲色。
反倒是聶氏像是被嚇得不輕一樣,趴在蘇芷蓉床邊,哭成了淚人兒。
嗚嗚咽咽的哭聲在屋子裡斷斷續續的響著,好不淒慘可憐。
蘇老祖母剛開始還能忍,沒聽一會兒便不耐煩了,怒道“行了行了,彆嚎了,你女兒還沒死,你就擱這哭喪呢?!”
聶氏一噎,片刻不甘心道:“老夫人,不是妾身說,實在是蓉兒身子骨弱的很,當初罰跪那麼久的祠堂,妾身就心裡一個咯噔,著實擔心的很,如今一看,可不就病了麼。”
“若是蓉兒丟了我自己一個兒去了,我該怎麼活啊!”說著,又開始嗚嗚咽咽的抹起了淚。
蘇老爺趕來時便正好瞧見這一幕,當下腳步慢了一瞬。
看著床上臉色慘白沒有血色,尚且還在昏迷中的蘇芷蓉,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起來。
聶氏見了他,就跟瞬間見了主心骨似的,登時撲過去抱著他的腿又開始哭哭啼啼:“老爺,我們蓉兒可怎麼辦啊,大夫都說救不了,隻能靠蓉兒自己扛,蓉兒不過才十三四,還未及笄,怎的卻要遭這麼大的苦……”
說著說著她,她看向蘇傾顏,一臉悲痛:“若是當初二小姐願意為蓉兒這個妹妹求個情,想來蓉兒也不會積思過重,導致高燒不起,小命都快丟了!”
這話暗含的指責意味顯然就很明顯了。
就差沒指著蘇傾顏的鼻子說句“都是因為你”。
可偏偏她話說的怨懟,哭的卻又是真的傷心,幾乎要肝腸寸斷。
再配上那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沒有血色,昏睡不醒的蘇芷蓉。
母女倆當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淒慘可憐又無助。
若是此時蘇傾顏反駁個一句,指不定還會讓人覺得是她咄咄逼人。
蘇傾顏心下冷笑,卻當即也往前一撲,趴到蘇芷容床前,雙手緊握蘇芷容的雙手,悲戚道:“三妹妹,當初我就該好好為你向父親和祖母求情的,左右不過隻是說了幾句閒話的事,竟害你跪祠堂跪出了高燒,你若出什麼事了,我可怎麼辦啊……”
這話說的,當初蘇芷蓉說的那些話,可不是能用“幾句閒話”就能輕易揭過的,再說從一開始,這種種事端也都是因著蘇芷容挑起的。
她這話顯然是刻意提起蘇芷容犯得那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