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子裡已經站滿了人，全部是野外後勤保障部征招回來的老兵，所有人都緊緊盯著他們，眼裡充滿了不舍。
“敬禮！”
一聲大吼，所有人用力舉起右手。
刷！
林光耀和徐千山默默的點點頭，什麼也沒說，隻是挺直身子，向所有人致敬。
半個小時後，大路的分叉口。
兩輛越野車一前一後的停了下來，雖然已經退休，但是以林光耀和徐千山的級彆，都保留了司機以及警衛人員。
四個警衛迅速在車旁拉開警戒，司機也跳下車，幫著一起警戒。
林光耀和徐千山則分彆點燃了一根煙。
“說實話，我是沒想到，你能跟我一起退。”徐千山笑著吐出一個個煙圈：“以你的性格，我還以為你要賴在這兒一直乾到死呢....”
林光耀噗嗤一笑，嗆得他連續咳嗽起來。
徐千山趕忙給他拍拍背：“不能抽就彆抽，烏龜吐大帽，浪費煙！”
林光耀笑嗬嗬的看著他：“咱們這幾個老戰友爭了一輩子，總想比其他人高一頭，總把其他人當作對手。可到頭來，最了解自己的，還得是其他戰友....”
林光耀笑著重新抽了一口煙，長長的吐了出去：“現在，咱們這些老戰友，活著的沒幾個了。要麼退休，要麼住院...哎，那個老陳已經中風了，你知道嗎？”
徐千山點點頭：“知道，一個月前的事嘛，那時候我們還在巴國呢。本來想去看看他的，後來打電話，他老伴說不用了，現在連人都認不清，咱去了也隻能是打擾他....”
林光耀默默點頭：“是啊，咱們這幾個，把一輩子都奉獻給了部隊。你說的對，原本我還想繼續在這兒發光發熱，一直乾到死那一天。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我老了，突然間想法變了。”
他看著天空：“老魏這小子明明都已經退役了，他乾嘛幫我擋子彈啊....他媳婦兒還等他回去呢，他兒子還沒結婚呢，他買的房子還沒住呢.....”
林光耀無力的搖頭：“是我選擇了這條路，該死的，應該是我！他為啥非要幫我擋子彈呢.....”
徐千山深深的盯著他，什麼話也沒說。
林光耀又抽了口煙，苦澀的說道：“後來我想通了，人啊，就是不能太自私了，得為其他人想一想。其他人，就是那些關心我們，等我們中風了，會像老陳的老伴一樣照顧我們的人。”
“等我們死了，會為我們哭，給我們送葬的人。趁著我們還有點力氣，得好好和他們相處！”
他看向徐千山：“咱們這輩子光顧著爭，光顧著鬥了。確實帶出了不少好兵，也見證了咱們部隊的發展，但我們也失去太多太多了.....”
“年輕的時候，我們那叫奉獻。年紀大了，再這樣....我們真就是自私了！”
“你還知道你不是個東西呐？”徐千山笑道。
林光耀用力點頭：“確實不是個東西！現在，我準備做個好東西了。未來，就交給年輕人了，他們會比我們做的更好。”
林光耀歎了口氣：“當時如果換了個年輕人在我的位置，或許不會變成那樣，也不會讓老魏替我擋下那些子彈，他可能還會和他的家人會麵，都是我這個老東西拖累了他.....”
“行了！”徐千山用力拍拍他：“啥也不說了，咱都不是好的老東西。現在，咱們得做個好的老東西了！”
“對。”林光耀笑著伸出手。
徐千山也毫不猶豫的和他用力握手。
“那，就在這兒分彆了。”徐千山說道：“江湖雖遠，但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
林光耀笑道：“我們都是個好的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