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沒怎麼樣,沒怎麼樣,老夫隻是想讓你知道,人性是極為醜陋的,在你眼中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說不定內裡臟得比糞坑裡的石頭還要臟,你眼睛看見的,全然不可相信,你爹爹、二叔是這樣,嵩山派、逍遙派、北鬥派甚至是少林派的前輩名宿,不要說全部,起碼超過一半的人都是表裡不一的偽君子,是大陰謀家,隻要眼前擺了大利益,九成九會露出他們自私貪婪的真麵目。”
“說完沒有?”
“沒有,我還有更多事要說出來惡心你。”
周蒼搖搖頭,不想再聽到家族醜聞,問:“我爹爹體內的毒,你們什麼時候種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潘東海更加得意非凡,眼睛裡射出彩色光芒,說道:“四年前萬壽塔上,老夫與你爹爹對了一掌,掌中藏了一根針,就這般,白蛇棠的汁液便不知不覺進入他體內,日後我想什麼時候取他性命便什麼時候取,哈哈,哈哈!”潘東海張嘴又狂笑起來。
潘東海的老謀深算,他的心機,確確實實給周蒼上了一堂課,恒山派一門三代,為尋找《屠龍訣》費儘無數心機,有膽敢違背祖訓的弟子,他們不惜同門相殘除去,為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世間的深謀,或者遠慮,都莫過如此。
“我二叔到底在那,你們能告訴我了嗎?”周蒼盯著潘東海問。
潘東海笑聲忽止道:“嗯嗯,險些兒忘記了最要緊之事,周方達具體躲藏在那兒,我們不敢肯定,若是硬要我說出一個地點的話,他極有可能躲藏在遼國西京。”
其實他恒山派所在的恒山,此時已屬於遼國地界內由遼國管轄,但在潘東海、令狐藏乃至恒山派眾多弟子當中,心中都以為自己是漢人,以宋人自居,身在遼國心在宋。漢人百姓一直以為宋是華夏正統延續,但實際上,遼國人從上至君臣下至黎民,亦自認華夏子孫,遼人稱本國為遼朝,稱宋為南朝,兩朝隻是分裂,類似南北朝時期,決非漢唐與突厥那種異族番邦關係。
言歸正傳。
“西京?他竟然逃到遼國去?”周蒼不由得啞然,過一會隨口問道:“他不會是去尋求遼國的保護罷?”
令狐藏道:“甚有可能,他認識遼國皇太叔耶律重元之子楚王涅魯古,你爹爹手握天下兵權,各路和州府禁軍都由其指揮,隻要在國內,周方達他躲到那兒都覺得不安全,跑去遼國尋求南院大王的庇護,從常理上說得過去。”
周蒼點了點頭,心道:“宋遼兩國交戰多年,二叔身為禁軍殿帥的弟弟,怎麼還結識得遼國的兵馬大元帥,如果傳了出去,讓我爹爹如何麵對朝中百官?”想了一會又問:“那麼簫姑娘在那裡?”
潘東海瞄了他一眼道:“這個恕難奉告,誰知道她逃了去那,簫姑娘甫獲自由,不是該去找你嗎?定是她以為你已摔死,她便在舍身崖殉情也說不定,哈哈哈哈。”
周蒼推測,冰冰那麼早逃出來,第一時間該去舍身崖尋我,可我在崖下躺了多天,一直未能等到她,恒山派也自此失了她的消息,這其中定然出了什麼意外,難道真如潘東海所說,冰冰已為我自殺?那可就糟糕之極。
舍身崖的傳說,在他腦海裡跳了出來,呆呆怔立,想得出了神。
梅芷菲看他臉上神色不定,知他擔心那個簫姑娘,便安慰道:“周掌門休要多心,我雖未見過簫姑娘,但她甫被關押便在嚴密看守下,突破重重關卡逃出見靈穀一事,可見是個聰明、心思細致的姑娘,決不可能那麼傻,沒見你屍身情況下便不分青紅皂白殉情,可能此時她尚在恒山周邊尋著你呢。”
周蒼向她微笑道:“謝謝梅姐姐的安慰。”
謝霆道:“傻蒼,芷菲可不是安慰你,而是實話實說,簫姑娘心思縝密,又機靈多智,不會做傻事的,你儘可放心罷。”
周蒼道:“謝大哥所言甚是,冰冰決非性急愚昧之人,我猜她剛出牢籠,又身入困境,隻是不知這困境是什麼。”
令狐藏忽道:“咦,等等,五弟,簫姑娘救走的人是誰?”
令狐藏口中的五弟是宋喆,宋喆受傷倒地不起,但傷不至命,他道:“好像一個關了四年的簫姓女子。”
“這女子是誰,是那裡人?”
“二師哥,我不太清楚,三師哥清楚一些,他們倆似乎有些交情。”
周蒼心中一動,會不會冰冰救走的那個女子,反過來將她給控製了,難道她竟然重蹈我黑水莊地牢的履砌?想找摘星子問問,但他適才於戰鬥中被李逸航一腳踢飛出大殿,不知是生是死,而恒山派弟子全都逃得遠遠,竟無一個留在廳上。馮玉衡出殿拖回臉色白慘慘的摘星子,還有一絲氣息,手按背門,將內力注入體內,緩慢將他逼醒。摘星子眼未睜,張口先吐出一大口黑血,過了片刻才睜開雙眼。
潘東海今日敗在李逸航他們手下,輸得心服口服,又為他們的大度折服,見摘星子醒來,開口就問他簫姓女子是誰,摘星子暈頭轉向,過了好一會兒才把女子身份說清楚。
原來那個女子叫簫牽,遼國人,因瑣事與恒山弟子發生爭執打死二人,被四師弟弋射宿和九師妹曹現芳聯手抓回來,本來要處死,但摘星子發現她竟與己有點遠親血緣,一直未動手,就這麼關在牢裡,眾人不提,摘星子已然忘記有這麼一個“親戚”被關在穀中多年。
要弋射宿和師妹聯手才能製服,可想而知簫牽武功如何,簫冰冰被她恩將仇報鉗製並非不可能,周蒼問:“摘老前輩,要怎樣才能找到她?”
摘星子白眼相看,哼了一眼彆過臉。
潘東海道:“簫師弟,回周公子的問話。”摘星子其實姓蕭,他對簫牽抱有同情正是出於同姓血脈之故。
摘星子命如懸絲,得睜眼說話全靠馮玉衡內力接續,聽得掌門師兄的吩咐,死不斷氣道:“她……她是簫太後的兒輩,有可能回了上京。”簫太後,指的是遼道宗母親簫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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