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了王永白情緒裡麵的憤怒。
這是一種被孤立、求而不得的痛苦。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或許,沒有去,也是一種幸福……”
“是嗎?”
王永白抬起頭來,雙眼布滿血絲,卻是不再顧忌我的實力,麵目猙獰地說:“給一個人,趴在井沿邊,看到了外麵的天地一眼,感受到了希望,又給踹回了井底去……這就是所謂的‘幸福’?”
他毫無顧忌地瞪著我,仿佛麵前的人不是許秀,而是我爺爺許大有。
我沒有惱怒,而是平靜地看著這個憤怒的老頭,說:“你應該知道,我爺爺,後來還是逃出了歸雲墟——可見裡麵不存在所謂的‘飛升仙界,雞犬升天’……”
王永白發泄了憤怒,胸膛起伏,卻是控製情緒,不多話語。
我又說:“我爺爺回來之後,立刻金盆洗手,後半輩子回歸田園,平平淡淡過了一生……”
王永白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我又說:“老範原本是寧中豪族,也是名算半仙,這二十年來去了饑寒交迫、窮困潦倒,最苦的時候,去美食城撿彆人吃剩的飯菜為生……一直到遇見了我,才勉強吃了幾頓飽飯,最後為了救我,被人追殺而死……”
聽到這話,王永白臉上的怨恨消減了許多,變得沉默。
我繼續說道:“至於你那位雲飛兄弟——我是在黔靈山中的一個洞子裡遇到的他,為了逃脫歸雲墟的追殺,他與一頭樹妖融合,躲在潮濕陰冷、不見天日的洞子裡,一躲就是十幾年,最後變得不人不鬼,精神粗亂,然後死在了歸雲墟的詛咒之中……”
王永白抬起頭來,說了一句:“你不是說你傻的嗎?”
我沒有理會他的抬杠,平靜地說道:“相比這些,你這些年來錦衣玉食,出則豪車、入則豪宅,一幫人前呼後擁……是不是幸福許多?”
王永白沒有再多話語。
這時我也沒有了繼續交談的興趣,開始逐客:“走吧,既然不是一路人,以後就不要再見麵了——你知道的,他們都叫我瘋狗許……”
我看著他,微笑著說:“所謂瘋狗,未必會在乎我爺爺的那點情分……你說對吧?”
王永白盯著我,沉默數秒,隨後拱手說道:“好,告辭!”
說完,他卻是轉身,帶著手下一票黑西裝離去。
……
看著這幫人,沿著蜿蜒山路下坡,幾人走到了我這邊來。
小杜有些羨慕地看著那幫人,說:“嘖嘖嘖,真有錢,這些黑西裝,賊拉酷,跟黑社會一樣……”
我眉頭一挑,不屑地說道:“黑社會?在國內,裝什麼古惑仔?鐵拳之下,全部完蛋!”
這般罵著,我腦子裡卻浮現出另外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身影。
若是論黑西裝,或許隻有那人,才是真正的帥。
其他人,就算是身材還行,但也穿不出那般氣質……
林小君則觀察仔細,說:“秀哥你得小心一點,那老頭兒表麵服服帖帖,但暗地裡卻攥著拳頭呢——一看就知道心裡不服……”
嗬嗬嗬……
原本高高在上的王永白,現在居然學會了“忍氣吞聲”?
這般輪回,當真讓人感慨。
我笑了笑,說:“我又不是蘇秦張儀,做不到幾句話就改變人心的地步——更何況,屁股決定腦袋,這老頭兒的女兒投了瘟疫之母,最看重的侄兒投了詭計,一家子都不是善茬,我又怎麼指望幾句話,讓他回心轉意,恢複良善?”
小杜說:“那你還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