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這刺頭山的火神裁判所駐地，我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知花了多少時間。
但脫離山腹，離開此間，卻花了不到十分鐘而已。
為何？
因為此間的地頭蛇，掌控了整個山腹感知的上古存在，藻神阿都尤斯，已經與我們達成了協議，將火神裁判所關押於此的重囚交出，並且將我們禮送出境……
這一切，是那麼的簡單，就仿佛隻是我剛才上嘴皮與下嘴皮一碰，就搞定了一般。
對此小杜十分興奮，等離開了刺頭山，來到山腳下，藻神阿都尤斯的意識剛剛散去，他立刻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激動地說道：“秀哥，牛逼啊——三言兩語，直接讓那個什麼鬼藻神舉手跪舔……太牛逼了！”
小杜還沉浸在剛才的簡單勝利中，作為當事人的我，雖然心中興奮，也頗為自得……
卻反而更加清醒一些。
我看著小杜，說：“你真覺得，那藻神阿都尤斯，是被我的一席話給說服，直接跪舔了的？”
小杜聽了，不由得一愣：“哈，難道不是嗎？”
我笑了笑，然後認真地說：“當然不是……”
阿都尤斯何許人也？
上古生靈，乃洪荒遠古時期，就已然存留的大拿之輩。
如果非要拿出來類比，卻是與我之前在黃泉路相遇，然後在世界樹殘根，追了我與包子數個月的壟侄一般的老資格存在。
這種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存在，能夠被我三言兩語就給整趴了？
笑話！
就算有著行瘟使者幫我在一旁張目，但那也不過是能夠與其“平等”交流的入場券而已。
說白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換而已。
我給出的，是一份口頭的承諾。
一份關於未來的期望。
而藻神阿都尤斯給予的，也隻是幾個看似重要，卻無關大局的人犯而已。
就算是事後追查起來，對它而言，也都是無關痛癢的小麻煩——再不濟，它甚至可以直接說將這些人煉化了去……
難不成山羊、駱駝他們的師父，拜火教大長老，還能真的怪罪它不成？
要知曉，人藻神阿都尤斯，可是在幫人沙漠死神、冥獸黑帝斯打工，而不是你大長老……
正因為這事兒無關痛癢，所以阿都尤斯方才敢兩頭下注。
如果我這邊非逼著藻神阿都尤斯做出選擇，讓它在沙漠死神，與我們這一邊，做出一個決斷的話……
恐怕剛才的畫麵，就不會如那般的和睦了。
講到這裡，我不由得笑了，對小杜說道：“你知道‘間於齊楚’這個詞嗎？”
小杜雖然沒有接受正規教育，但常年跟隨著莫道長修行，古文功底還是很不錯的，當下也是說道：“出自於《孟子》，滕文公問孟子，說滕乃小國也，間於齊楚，事齊乎事楚乎？後世用來形容兩麵派，或者左右逢源互不得罪……”
我點頭，說：“對於阿都尤斯來講，它這種實力次一級、而且還被封印的山頭大佬，相當於滕國，此刻夾在沙漠死神，和我拉出來當虎皮的天庭之間，最好的選擇，就是當個牆頭草，哪邊強，哪邊倒……”
瞧見小杜似懂非懂，我繼續解釋：“麵對這樣的人呢，不能逼迫它做出選擇，而是優化選項，給出一個最優選擇……”
“《矛盾論》告訴我們，要抓住主要矛盾，盯住次要矛盾，如此方才能夠儘可能的解決問題……”
聽到我的一番話語，小杜長吐一口濁氣，似懂非懂地說：“所以，這裡麵還有這麼多道道呢？那麼我們這一次的事兒，到底是好是壞？”
我笑了：“好處自然顯而易見，那就是我們把人給救出來了；至於壞處嘛，那就是把底細給這敵友未知、不可捉摸的阿都尤斯透露了去……”
小杜渾不在意地說：“知道就知道了，它未必敢跟沙漠死神告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