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對話，卻讓我弄清楚了眼前站著的女子，是天師宇宙上來的李聞雪，而並非是肆虐地獄道千年的黑山娘子。
都說陰靈最擅魅惑，不過諸般幻象，在我的陰陽魚視角之中，卻無從逃遁。
我很明顯地瞧見，此時此刻的這一位，正是李聞雪。
不過此刻的李聞雪，卻並沒有完全戰勝了那黑山娘子的意誌，而僅僅隻是占了上風而已。
此刻的她，站在了我的不遠處，單手一揮，卻是讓遠處的陰靈大軍停住了腳步。
緊接著她口中吟唱著某種古怪的歌謠，朝著遠處傳去。
那邊的幾大鬼王，將信將疑地望著這邊。
僵持了一分鐘不到，終究還是選擇了退回老巢去。
而這邊，李聞雪卻是終究支撐不住，身子一軟，直接癱軟在了地上去。
這時朵朵身形一閃，已然出現在了李聞雪身邊，右手抵住了她的後心，沉靜說道：“不要趴著，盤腿起來，我幫你行氣……”
李聞雪抬頭看了她一眼，咬牙點頭：“好的，多謝。”
於是乎李聞雪盤腿端坐，而朵朵則在她身後掐訣持咒，不斷拍打著。
朵朵雖然也是鬼道，但修的是佛法，將此間戾氣消解，如此衝突之下，卻成大法，一舉一動，皆有佛法真諦之奧義，恢弘莊嚴，又充滿了說不出來的奧妙……
她並非隻做不說，一邊行氣，一邊寬慰對方：“小姐姐，你不要抵抗，順勢而為——那妖婆戾氣很重，根深蒂固，你雖然吞噬了她的神魂，但惡念不消，落入心田，如無法子渡化，假以時日，你就會迷失本心，然後那老妖婆就會借你之身重生，成為又一個鬼道妖魔……”
李聞雪對於剛才還要無差彆渡化自己的朵朵，沒有半分芥蒂。
她雙目緊閉，嘴唇緊咬，卻是不敢有半分怠慢，全神貫注地在朵朵的推動下，消化剛才的成果。
我之前，多少還是有點兒擔心黑山老妖李代桃僵的——畢竟我雖然對陰陽魚氣息無比自信，但到底還是被那婆娘騙出了心理陰影的……
此刻瞧見朵朵都已經認可了，也是鬆了一口氣。
隨後我打量周遭，瞧見遠處的陰靈大軍，已然退卻，天大地大，卻隻剩下空曠的荒原，以及我們四人。
我吐出一口濁氣，回頭看了姬影一眼。
隻見她打量著實現了逆勢翻盤的李聞雪，原本清澈的雙眸之中，流露出來的神色，多少有點兒複雜……篳趣閣
高興之餘，似乎還藏著幾分忌憚與彆扭……
……
不知道過了多久，朵朵停止了持咒，將手心脫離了李聞雪的後背。
李聞雪繼續盤腿靜坐，仿佛熟睡了一般。
我能夠感覺得到，她看似平靜的身體裡，卻潛藏著一座巨大的活火山，隨時都要爆發一般……
看得出來，李聞雪在某個層麵上，已經將黑山娘子的神魂給扼殺了去。
而朵朵又以無上佛法，將黑山娘子位格之中的戾氣給消解，至少是暫時鎮壓了下去。
但李聞雪能否全麵繼承下黑山娘子遺留下來的一切……
卻還需要她自己的努力。
甚至拚命……
而這個一切，卻是一個細水長流的過程，並且無比煎熬。
因為她選擇的，是走捷徑，那麼必然會迎來心魔的反複考驗與糾纏，說不定某個時候，一念之差，整個人就遁入魔道，與邪魔為伍……
那個時候，她便是又一個的“黑山娘子”了。
我看了地上盤坐的李聞雪，沒有再多理會，而是看向了朵朵，問道：“朵朵，你怎麼來的？”
這個西瓜頭少女抬頭看我，驚訝地問：“許秀哥哥，不是你讓虎子哥，過來求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