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問話,男人突然笑了。
他笑得我有些心虛,不敢說話,而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停歇下來,看著我,說:“看來你對姬影的背叛,很是耿耿於懷啊?”
聰明人對話,從來都是一葉知秋。
我感覺到在這個傳說中的人物麵前,自己就仿佛全身赤裸,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認真說道:“今時今日,我落到如此田地,已經認栽了——但心中多少還是有一些不服,總得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翻的船,不是嗎?”
聽到我如此誠懇的話語,男人反而收斂了笑容。
他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說道:“如果我隨意敷衍你,你的心中,終究還是會有不滿的——所以,我可以告訴你……”
他卻是說道:“首先,陸左並非唯一——這一點,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我聽了,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
的確,陸左不是唯一。
無論是授籙,還是封神,我頭頂之上,卻有三人。
我點了點頭:“封神授籙者,確實有三位。”
男人說:“所以,關於你爺爺、以及囚徒辜雲飛、半仙範莫問從歸雲墟逃脫之事,應該是另外兩人的布局……”
我釋懷了:“原來如此。”
男人說:“其次,關於此事,我是從徐策那兒得知的,事後順水推舟,在你爺爺藏下的蟒皮盒裡,動了點手腳……”
所謂的“動了點手腳”,應該就是將姬影的神魂,換成了天師宇宙的田小瓶?
我心中了然,心中卻有了更多的疑惑。
不管是姬影,還是田小瓶……
我都能夠感覺到“她”的真心。
畢竟我與她之間,即便不是心心相惜,卻也命運相連……
無論如何,我都無法相信她會背叛我,而選擇了麵前這個男人。
而這些,絕對不是一個所謂的“思想鋼印”,能夠解釋得清楚的……
但我卻不敢多問。
因為這個,涉及到男人如何奪舍的過程,他絕對不會跟我透露這種核心秘密的。
我唯一能夠知曉的,是養雞專業戶這家夥,在靈魂領域,不能說舉世無雙吧,至少也是頂尖的頂尖……
這一點,從他將自己的七種負麵情緒剝離,成為各自獨立的化身,就可以看出。
這等手段,道德上人比起來,都隻能說是弟中弟。
男人繼續說道:“至於徐策這裡,我也可以告知於你——他與我合作,但絕對不是我的人,之所以如此傾力,說白了,就是不想自己的師父,走上呂洞賓等地仙的老路,無法掌控自己的未來,去往未知的死亡之地……”
我問:“歸雲墟?”
男人點頭:“或許吧,誰知道?”
我驚訝地問:“他們為什麼要去往歸雲墟呢?”
男人聽完,不由得笑了。
隨後,他問我:“許秀,你對於我們所存在的世界,是個什麼看法?”
我皺了一下眉頭,說:“你這個問題,有點太大……”
“或許吧?”
男人自嘲地笑了笑,隨後說道:“你聽說過,熵增嗎?”
熵增?
聽到這個詞眼,我的腦子都不由得猛然一抽。
這個詞眼,不止是蕭掌教,王明、陸言……很多人,都與我聊過。
我至今為止,還能記得與他們每一個人的談話……
瞧見我愣了一下,男人皺眉說道:“我已經在儘可能用你所能理解的語言,講述這件事情了……”
我這時方才開口說道:“我懂——熵增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宇宙雖然浩瀚廣闊,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它也會不斷變得混亂,最後走向熱寂,也就是永恒的死亡這是宇宙的最終結局……”
男人聽完,笑了:“的確如此。但逆天而為呢,終究還是有人想要去做的,你說對吧?”
我點頭,說:“確實如此。”
男人說:“那你覺得,引發這世界快速熵增的罪魁禍首,都是誰呢?”
我聽了,不由得一驚,錯愕地看著男人。
男人卻笑了,又問:“那你聽過一句話,叫做‘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嗎?”
我隱約把握到了事實的真相,艱難地說:“你的意思,難道是……”
男人笑了,淡淡地說道:“聖人,便是世間平衡,最大的阻礙,也是大盜本身——所以,你明白了當年的天門斷絕,以及域外天魔侵襲,那些神通廣大的聖人們,為何阻止不了的原因了吧?”
他嘴角一挑,不屑地說:“因為,不斷吸收這個世界靈氣的聖人,方才打破屏障,讓世界寂滅的禍源……”
講到這裡的時候,他抬起頭來,宛如一位知曉一切的先哲。
轟!
我的腦海,仿佛響起了一聲驚雷。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