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一歲學醫......”
楊英河還緩緩的給同學們說著：“十一歲的時候，我父親把我領到鎮上醫館的老師傅麵前，求老師傅收我為徒，當時父親一句話沒說，朝著我的膝蓋處就是一腳，我就跪在了老師傅麵前。”
同學們都認真的聽著，雲珩也收回了麵板，聽著楊英河說過往。
人老了，就容易懷念以前，而且楊英河說的是自己的過往，一位中醫人，一位國醫大師的學醫曆程，這對同學們來說可是彌足珍貴的。
往常講座，楊英河很少說這些，今天人少，湊巧看著一群年輕的麵孔，楊英河不免說起了往事。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一生跟過三個老師，第一位老師就是鎮上醫館的老師傅，那時候外麵還在打仗，父親讓我學醫，其實也隻是為了讓我混口飯吃。”
“當時老師傅也沒多問，隻問了我兩句話，第一句是‘因何學醫？’”
“我當時年小，老實回答‘就想吃飽’。”
“老師傅之後對我說了第二句話‘既然學了醫，就不能後悔’。”
說著楊英河自己都笑了：“那時候我隻想著能吃飽就行，學醫哪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
“後來我才漸漸明白，醫生並不是一個僅僅為了吃飽飯的職業，他和其他很多職業都是不同的，當你在學醫的生涯中，麵對患者的生死，麵對患者家屬的哀求、職責，肩上背負的是沉甸甸的責任，有時候一條命承擔的是一個家庭。”
“你們這些人幸福呢。”
楊英河笑著道：“坐在明亮的教室，有著老師給你們教東西，有著課本，還可以下課，還可以放假......我那時候每天睜開眼就跟著老師傅乾活，辨彆藥材，磨藥、抓藥，十一二歲，要一直等到醫館沒人了才能睡.......”
“下著大雨，我要和老師傅出診，背著行醫箱，一路上深一腳淺一腳，不敢有任何怨言，我生怕老師傅把我趕走，然後餓肚子......”
“那個時候，我拚了命的學東西，拚了命的記歌訣，為的隻是不想當小學徒......”
“後來我學了個半吊子，醫館沒了，醫館被炮彈炸飛了......”
學生們都聽的眼眶有點濕潤了，九十一歲的楊英河經曆的很多事情真的是這些學生們想都沒想過，難以想象的。
“當時我的師傅躺在血泊中，而我卻無能為力，隻能一個勁的哭，我畢竟隻是個學徒......”
“我運氣好，沒有受傷，老師傅拉著我的手，奄奄一息，那會兒我才明白郎中是什麼，醫生是什麼，如果我是個郎中，如果我學的多一些，老師傅或許就不會死......”
楊英河一個人，絮絮叨叨的就說了大半個小時，不過現場卻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吭聲，所有人都沉浸在楊英河所說的故事中。
準確的說是經曆中。
正如楊英河所說，現在的孩子幸福，有明亮的教室，有課本，有老師，還有上下課，還有假期，那時候，楊英河要一邊乾活一邊學東西，想要擺脫命運，就隻能拚命的去學習。
誠然，有一些名家確實是世家傳承，可不少中醫人其實都是楊英河那樣成長起來的，哪怕是世家傳承，也要從基礎學起。
“說的有點多了。”
楊英河說了一會兒，笑著道：“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不免感慨，我說這些隻是為了告訴你們，當醫生不好當，既然學了醫，就不能後悔，好好學，你們有著更好的條件，要比我學的更好。”
說著，楊英河看向雲珩：“小雲，我聽說你畢業才兩年，就治好了不少疑難雜症，也給大家說說你是怎麼學的，咱們相互交流嘛。”
雲珩：“......”
就交流這個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