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寂滅斧光劃開海域,掠過墨蛟的龐大軀體。
霸道毀滅的氣息,足以讓元嬰大修士忌憚。
以陸長安為起始點。
海底裂開一道巨大的鴻溝,足足延伸上百裡。
寂滅斧光所過之處。
深水化作虛空,自動形成一道真空裂縫。
真空裂縫,散發毀滅氣息,仿佛成為禁忌領域,足足幾息無法填充海水。
二十丈的墨蛟之軀,猶如化石,僵硬在海淵之中。
巨大的蛟首,眼睛瞪得死大,緩緩從蛟身上掉落。
隨著蛟頭墜落。
海中激起浪花,打破一片死寂凝滯的水域。
……
陸長安深吸一口氣,連忙收斂長青法力,收回【裂天斧】。
似乎是開鋒飲了龍裔之血。
手中【裂天斧】傳來興奮暢快的靈性波動。
那靈性源頭,隱隱誕生一股懵懂意識。
與此同時。
長青道果傳來明顯的感應。
心血來潮、福至心靈的感召,指向某個方向。
法力內斂,收回【裂天斧】後。
陸長安冷淡的目光,看了一眼海域某個方向。
那種強烈感應,來自剛才全力催動【裂天斧】之刻,時間很短暫。
陸長安不敢怠慢,快速收取、分割墨蛟的屍體。
“嘖嘖,天品血脈蛟龍的完整屍體……”
魏傀師現身海底,出來幫忙,處理材料。
陸長安快速挖出蛟龍的龍元大丹。
剛才那一斧,堪比真靈寶一擊,墨蛟硬生生抗下,被滅的不止身軀。
毀滅氣息,將龍元大丹裡的精魄意識都斬滅了。
四階蛟龍之軀,全身都是寶。
龍鱗、蛟爪、龍丹、龍血、蛟筋……
全身上下,幾乎都是價值不菲的材料。
論屍體價值,同階的妖王遠遠不及,可能相差數倍。
譬如鼠類妖王,就算剝了全身血肉,值錢部位就那麼些,無法與龍裔相提並論。
當然,正常組隊屠龍,不可能留下完整屍體。
往往是遍體鱗傷,留下殘破不堪的蛟龍之軀,價值大打折扣。
沒有壓倒性實力,一旦處理不當,搞不好龍元大丹自爆。最終屍體價值無存,還拉一兩個墊背的倒黴蛋。
因此,屠龍的風險也頗大。
陸長安用青玄劍陣,也能絞殺此龍。
但劍陣勝在持續攻擊,沒有【裂天斧】的爆發高。就算絞殺成功,蛟龍被碎屍萬段,價值大損。
“嗯?找到了。”
陸長安在墨蛟屍體裡掏了片刻,摸到一個皮肉囊袋。
這是墨蛟練就的體內儲物空間。
陸長安粗略清點了一下,墨蛟的空間囊袋裡,收藏的靈植寶礦、奇珍異寶等,價值接近元嬰中期修士。
若加上這具完整的蛟龍屍體,價值還要超過當年斬殺冥水真君的收獲。
陸長安清點分割戰利品時。
玄水君施展水係神通,破壞【裂天斧】留下的痕跡,在方圓幾百裡留下滿目瘡痍的痕跡。
此前催動【裂天斧】,在海旗水域內,雖然這片水域被斬破,但氣息大半被遮掩。
同時,又在深水海淵中,殘餘氣息被進一步遮掩。
陸長安最後祭出青玄劍,在海淵山脊中留下一些破壞驚人的劍痕。
……
海麵之上。
星月宮的青年元嬰道侶並未離開,服下靈丹,恢複傷勢法力。
“那人看著麵生,不知是哪個勢力的元嬰道友。”
藍色星袍的女修美婦,體態豐腴,望著波濤起伏的海麵,明眸閃爍的道。
“此人如此托大,孤身進入深水與惡蛟怒鬥,恐怕討不到好。”
藍衣青年男子中等身材,麵容端重,低聲歎道。
相隔一百幾十裡的深水,二人隻能隱隱感應到鬥法波動,看不到具體狀況。
某一刻。
二人心頭陡然悸動,莫名的心驚肉跳。
一股驚悚氣息,在深海中一掠而過,仿佛是一個錯覺。
海麵上巨濤洶湧。
某個區域的海水,分開一道狹長溝壑,幾息後愈合。
“好可怕的氣息!”
“莫非那人在危急之刻,發動了什麼越階的殺手鐧?”
星月宮的青年夫婦,麵麵相覷。
那種令人心顫的氣息,二人隻在本宮的元嬰大修士身上感受過。
而且還是從深海之底傳來。
不過,那股氣息很短暫,隨後海中便陷入沉寂。
片刻後。
當二人遲疑不定,是否要下去查探時。
嘩!
此前那名白衣男子,踏著大龜浮出水麵,臉色蒼白,氣息不定的模樣。
四階玄龜?
星月宮夫婦麵露詫異。
這位元嬰中期巨頭,居然還有一頭水係聖獸,難怪敢孤身進入深水區,與那墨蛟惡鬥。
“道友沒有事吧?”
“那惡蛟是否被道友重傷、驅逐走了?”
星月宮青年夫婦關切的詢問,更多的是好奇,打探墨蛟的狀況。
如果墨蛟重傷,他們二人追過去,興許能撿個便宜。
“此蛟已被陸某斬首。”
陸長安坐在龜背上調息,服下丹藥,如實說道。
“那惡蛟被斬殺?”
星月宮青年夫婦相視,難掩吃驚之色,顯然出乎預料。
他們在海中與墨蛟鬥法過,知道其難纏手段。
單論在深水中的自保能力,元嬰中期巨頭或許可以重傷擊退此蛟,但斬殺的難度頗大。
“那惡蛟不知陸某還有一隻四階靈龜。關鍵時刻,玄水君襲擊糾纏住墨蛟,陸某耗費大量精血元氣,催動一次強大秘術,爆發越階的威力,這才僥幸斬殺此蛟。”
陸長安簡單說明斬蛟過程。
星月宮夫婦聞言,微微頷首。
二打一,還有修為境界的優勢,付出不小代價斬殺墨蛟,倒也在情理之中。
“在下姓陸,碧海商盟客卿長老,二位星宮道友怎麼稱呼?”
陸長安不介意與這對元嬰夫婦結交認識。
“江宇樓,星月宮星殿長老。”
“羽徵音,星月宮月殿長老。”
江玉樓、羽徵音是星月宮道侶,新晉元嬰修士。
墨蛟在天星海為患,禍害的勢力不止碧海商盟,還有星月宮等勢力的中下層修士。
交談間,陸長安想到景無楓所贈玉佩主人的星月宮貴人。
他有心試探,想了想,又打消了念頭。
眼下,他沒什麼麻煩需要找星月宮。
若過早驚動那位,引起星王、月後這種頂級大修士的關注,未必是好事。
……
天星海域遙遠另一端。
天外島。
仙霧朦朧,水天一色。
來往修士、靈艦舟船眾多,不乏元嬰修士的遁光氣息。
靈島最中心,四階上品靈脈所在,雲霧環繞的最高峰。
靈椿洞府,百草園內。
素白鮫綃裙裾拂過青苔石階,所過之處留下草木般的清心檀香。
裙裾的女主人,雲紗遮麵,輪廓絕美,體態嫻雅聖潔。
佇立草木園林中,猶如雲裁鶴立,玉山傾雪。
黛眉似遠山含霧,一雙美眸秋水凝煙,眸光垂落時如菩薩低眉。
山風吹拂麵紗,唇若杏瓣。
淺粉唇瓣與略顯病態的蒼白麵容輝映,勾勒出一種慈悲濟世的倦色。
發髻斜插一支銀針,針尾綴著一顆月華珠。
背負紫竹藥簍,腰懸青玉葫蘆。
素白的鮫綃仙裙,勾勒出豐盈曲線,裙腹和裙袖上繡有百草紋理。
此刻。
這位美名遠揚海域的女仙醫,彆轉臻首,凝望海域某個方向:
“來了。”
靈椿真君目光幽幽,隱有悲憫之色。
她將背上藥簍收起。
蓮步輕移,來到百草園的竹樓洞府。
一位英偉不凡的羽袍男子,慵懶的躺在竹椅上,閉目假寐。
男子額頭高聳,麵廓如冷玉;一雙濃眉斜飛入鬢,左眉峰上有一顆黑痣。
若有天外島的高階修士在場,恐怕會瞠目結舌,無法置信。
天外島至高無上的大島主,竟是這麼毫無形象的蹺著腿,躺在竹椅上。
“姐姐。”
羽袍男子大島主,看到靈椿真君進來,臉色露出笑容,聲音迥異於外界的溫和。
外人無法想象,殺伐冷酷的天外島大島主“江羽凡”,竟會有這樣溫柔的一幕。
“小凡,你是天外島的大島主,身係海外億萬散修的命運。莫要三天兩頭到姐姐洞府來。”
靈椿真君輕嗔,似是無奈的道。
“嗯?姐姐今日似乎有些心事。”
江羽凡心思細膩,察覺到姐姐眉宇間的一絲淡淡憂慮。
這位妙手回春的醫聖仙子,平日裡寧靜如水,寵辱不驚,極少有什麼事能讓她動容。
……
很多年前。
江羽凡還是一介乞丐,在荒蕪凡人島上乞討。
饑寒交迫,偷了地主家的臘肉,被人打得半死。
在他奄奄一息時。
一位神仙般的恬靜仙子降臨,聖潔慈悲,施下甘霖玉露。
讓他起死回生,重獲新生。
那時的小乞丐,臟兮兮,破爛不堪。
見到傳說中的仙子,驚若天人,整個人呆住。
他情不自已的跪地膜拜,叩首:
“神仙姐姐!”
“謝謝神仙姐姐,救命之恩!”
那一幕,深深刻在年少的他心中,直至數百年後都沒有磨滅。
是神仙姐姐救了他,並發掘他隱藏不顯的先天道體。
後來,在靈椿姐姐的教導下,他踏入修仙界,逐漸在海外修仙界嶄露頭角。
姐姐幕後助力,讓江羽凡在天外島建立勢力,斬獲頗多機緣。
直至後來,他晉升元嬰後期,順利接位大島主之位。
縱然成為元嬰大修士,主宰一片海域。
在江羽凡心目中,她始終是那個再造之恩的神仙姐姐。
勝過親姐姐,勝過拋棄他的生母。
何況,時至今日,以他大修士的實力,依舊看不出這位神秘姐姐的深淺。
在茫茫外海,不知多少修士曾蒙受她的醫治。
外海那些大勢力,包括星月宮,都欠下姐姐的人情。
從小到大,麵對天仙般的姐姐,他難免產生傾慕之心。
哪怕這位當年的神仙姐姐,比他大一千幾百歲。
可惜這位長青仙醫,始終將他當成弟弟對待。
或許是因為不可預料的千年大劫。
姐姐不想連累於他,不願突破姐弟之情的那層禁忌束縛。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姐姐的一位同門,來到天星海。”
靈椿真君收起思緒,淺笑答道。
“長青功同門,是什麼修為?”
大島主麵色一變,沉聲道。
“應該是元嬰中期。”
靈椿真君輕聲道,尾音婉轉空幽。
“元嬰中期,姐姐有何懼之?”
大島主心下一鬆,語氣輕鬆道:
“偌大的天外島,遍布天星海的人脈,皆是姐姐的後盾!”
“姐姐擔心的不是此人。”
靈椿真君黛色眉線凝起,眸光深處閃過一絲冷意:
“隻怕這位同門,從天珩大陸進入海外修仙界,給姐姐引來不可預測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