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魏王宮。
宮殿連綿成群,猶如一條真龍橫臥於大地之上。
安樂宮巍峨屹立於大地之上,金黃色的琉璃瓦片,哪怕是在深夜中,卻也是呈現出一片金黃。
一顆顆猶如臉盆大小的明珠,正懸浮於安樂宮上方,呈現南鬥之狀,彌漫著無儘的光輝,猶如一輪大日,驅散了所有黑暗。
大氣磅礴的安樂宮,莊嚴肅穆。
這連綿成群的魏王宮,猶如皇帝行宮一般,不論是規格和色彩,全部都是已經僭越。
大魏武卒五步一哨,十步一崗,把安樂宮守護的猶如鐵通一般,稱得上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深夜一位清瘦的身影,佩戴著寬大的鬥篷,相貌完全掩蓋於其中,正跟隨著一名內侍身後,徐徐走至安樂宮前。
最後邁入莊嚴肅穆大殿後,來者掀開了鬥篷,露出了其真正麵容。
月半賢眼皮下垂,目光看向鼻梁,微微低著頭,態度謙卑的小步上前,自地麵鋪砌的紅毯中央,直接三拜九叩。
“臣月半賢叩見大王。”
“起身吧。”
魏王端坐於寬大的金椅之上,身著著黑色王袍,手臂抬起間,寬大的衣袖搖擺。
魏王衣袖一甩後,卻是向前側了側身子,雙手交叉掩藏在了寬大衣袖中。
麵容上浮現出疲憊,打著哈欠講道:
“寡人說了多少次,見寡人不需要下拜。”
月半賢神色肅穆,開口拒絕講道:“作為大王之臣,見王豈能不拜。”
魏王直接略過此話題,開口詢問講道:“上卿深夜相見,不知有何事要告於寡人。”
月半賢徐徐起身,恭恭敬敬站在下方,開口回答講道:“深夜來見大王,是竇長生已至大梁城。”
“明日臣會陪伴竇長生前往蕭園,一起協商蕭青衣婚事。”
魏王本來困乏的神態,瞬間消失不見,精神振奮講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
“這說明蕭青衣要動手了。”
魏王冷笑起來講道:“老梁王一世英名,年輕時那般厲害,寡人當世子時,見到了老梁王,都戰戰兢兢,生怕得罪了他。”
“想不到晚年淒涼,竟然所有人都盼著他死。”
“蕭天佑要他死,蕭青衣也要他死。”
“倒是生了一些孝子賢孫。”
“不過這生的好,不然寡人怎麼有機會送他去死。”
月半賢等到魏王話語說完後,這才徐徐的講道:“蕭青衣為九幽冥教聖女,蕭天佑為九幽冥教教主,前者主張大興九幽冥教,後者卻是包藏禍心,想要吞並九幽冥教,化為蕭家的養分。”
“二者雖然是親兄妹,可矛盾已經不可調和,此番定下婚期,就是掌握了大半九幽冥教的蕭天佑威逼之舉。”
“但不曾想蕭青衣竟然尋得破局之法,竇長生體質特殊,其血液竟然能夠被九幽刀吸收,其主修九幽寒霜決,乃是絕佳的祭品。”
“本來被逼迫到絕境的蕭青衣,竟然死中求活,一舉扭轉了大勢,能夠繼續充當當世大宗的門徒,誰願意舍棄一切。”
“誰也不能。”
“所以如今九幽冥教開始支持蕭青衣。”
“隻要蕭青衣成功,那麼未來自然是執掌九幽冥教,蕭天佑反倒成為棄子。”
“這一次九幽冥教動用了準備近乎二百年的底蘊,才完成了大部分儀式所需之物,餘下一部分如今收集,引起了不小動靜,不光是大王知曉,就連陰極宗和天魔宗都已經驚動。”
“要不是神都奪嫡之爭,已經越發激烈,正道諸派也不會無動於衷。”
“臣從蕭青衣處,打探到不少消息,可卻都不涉及核心,看來這一次蕭青衣對臣已經有著防範。”
魏王喃喃自語了一句:“防範。”
最後浮現出嘲諷之色,開口譏諷講道:“九幽冥教立足梁洲近乎二百年,這麼多年來不斷活動,真當寡人是傻子不成。”
“這梁洲姓魏,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九幽冥教和陰極宗間的恩怨情仇,寡人才懶得去搭理,但這一次卻不同。”
“大夏龍雀刀出世了。”
魏王神色逐漸肅穆起來,一雙眸子透漏著火熱,無儘的貪婪顯露出,難以掩蓋的興奮聲音響起:“自大夏末年,大夏太祖和大商太祖相爭,最後大夏太祖脫劫而去,證得先天神魔。”
“如今已經曆經大商和大周,一共近乎八百年,卻是再無一位以真龍大天命登臨神魔之位。”
“這已經彙聚了近乎千載的力量,不光是能夠一步登天,還能夠成為先天神魔中的佼佼者。”
“這一股力量彙聚積累,不知道多少人貪圖,本以為寡人這一代人,已經是見不到了,但不曾想陳滅周真的起勢了,獲得了大夏太祖支持,甲子之亂必然爆發。”
“寡人打算一爭真龍大天命,那麼蕭氏和九幽冥教餘孽,他們就是眼中釘,肉中刺,會影響寡人掌控梁洲。”
“所以這一次就是機會,寡人要除掉蕭氏在梁洲的根基,甚至是吞並九幽冥教這麼多年的積累,有了這大筆錢糧,寡人才能鑄造更多的武器,訓練更多的道兵。”
“當一朝起兵,不光是要雄踞梁洲,寡人要一舉拿下中原。”
魏王最後目光看向月半賢,渾厚的聲音響起道:“既然蕭青衣懷疑了,就不必繼續去見蕭青衣了。”
“你為寡人的上卿,未來寡人要拜為魏相。”
“上卿有王佐之才,豈能折在了打鬥廝殺中。”
“失去上卿,如斷一臂。”
“這是萬萬不可的。”
月半賢感激涕零的下拜講道:“臣當不起大王看重。”
“臣本九幽冥教弟子後裔,早已打上九幽冥教標記,一輩子注定沉淪於魔道,當一名生死不能自主的普通弟子,是是大王賞識,不吝嗇名師和資源,才讓臣於九幽冥教中脫穎而出。”
“一步步晉升中三品,最後凝結法相,踏入上三品境界。”
“大王有雄心一爭天命,臣自然肝腦塗地相助吾王,以報吾王隆恩。”
月半賢跪拜下來,額頭重重的磕向地麵,沉聲繼續講道:“大夏龍雀刀出世,大周已失天命。”
“各地有心真龍大天命者,無不都是暗中蟄伏,開始鑄造武器,訓練道兵,以待未來甲子之亂的天時出現。”
“這足以動搖大周根本,卻是不足以摧毀大周社稷。”
“但大周經此動蕩,時局已經不穩,此時正是謀求帝道神兵時。”
“大王執掌神兵,掌握上洲,天下無人能及,一朝起兵,足以席卷八方,可帝道神兵不止是一件神兵,而是一位先天神魔支持。”
“要是能夠獲得帝道神兵,有先天神魔支持,大王足以席卷中原,逼迫大周朝廷北遷,或者是南渡。”
魏王連連點頭講道:“上卿說的不錯,這爭奪真龍大天命,無先天神魔支持,自然是束手束腳。”
“隻是寡人已經有神兵在手,無法再獲得帝道神兵,看來上卿的意思,是要世子去爭奪了。”
月半賢點頭講道:“正是。”
“要是世子獲得帝道神兵,那麼不光是代表有先天神魔支持,也是相當於兩件神兵,如此威勢,天下無雙。”
“奪取中原,易如反掌。”
“要是帝道神兵為聚仙旗,那麼有仙齊太祖支持,揮兵東進占據齊地,也是反掌間。”
魏王歎息一口氣道:“這帝道神兵不爭不行,不過這是後來事,如今是要誅殺蕭氏,吞了九幽冥教。”
月半賢平和講道:“誅殺蕭氏易如反掌,老梁王已經是甕中之鱉,九幽冥教覆滅至今,已經差不多快要三百載。”
“這麼多年來上上下下,無數人的心願,無不都是大興九幽冥教。”
“尤其是老梁王師長,都是經曆過九幽冥教輝煌,敗破,逃亡,他們自小就傳授老梁王大興九幽冥教的思想。”
“大興九幽冥教,早已在老梁王心中根深蒂固,如今老梁王壽數不多,身負九幽冥教上下之望,備受矚目,唯有一死充當祭品。”
月半賢微微停頓一二,才說出實情道:“光如此,不會讓老梁王失去抵抗之心,最為關鍵的兩刀來自於蕭天佑和蕭青衣。”
“蕭天佑想要吞了九幽冥教,化為蕭家萬世不易的根基,蕭青衣要血祭九幽刀,光是竇長生為主祭品,不足以完成儀式,需要一位武道一品,無上宗師祭品。”
“他們都要老梁王死了,才能夠達到目的。”
“為了子女,再為了九幽冥教,老梁王不得不死。”
“蕭氏易滅,九幽冥教難以連根拔起,聖女掌握神兵,教主掌握洞天。”
“臣至今未曾尋找到洞天準確位置,唯有蕭天佑可以。”
“洞天不失,九幽冥教不會亡。”
魏王微微一笑講道:“這是蕭氏洞天,和九幽冥教再無關係,寡人也沒有心思做絕,隻要滅了蕭氏,徹底掌握梁洲。”
“在獲得一些九幽冥教底蘊,寡人就已經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