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如果這次行動大獲成功,荒族被一舉剿滅,我的父王,到了那時,在您膝下,除了我之外,您還有更合適的人選來繼承大統嗎?”
他又看向汀沙·漂亮,語氣帶著一絲誘惑與算計:“母後,若功成,我更是會尊您為生母,為您養老送終。對於痛失愛子的您來說,應該不會拒絕一個雖無強大母族背景,卻有能力、有功績,並能帶給您無限尊榮與晚景安穩的兒子吧?”
八賢王與汀沙·漂亮聞言,皆陷入了沉默。
的確,如果“誅荒行動”真的大功告成,哪怕毦不直接參與指揮,這首倡之大功也足以讓他地位飆升。
這份情誼和潛力,他們必然要重視。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行動失敗了。
“所以,父王!”毦的聲音再次變得嚴厲。
“不要再為你的愚蠢和無能尋找借口了!我的‘誅荒行動’戰略構想,如果你從一開始就給予足夠的重視,並認真執行,絕不至於遭此慘敗!一個能屠滅兩族萬聖、輕易斬殺我那蠢弟弟的荒主,你竟然敢從一開始就輕視他,直至最後被溫水煮青蛙,一步步拖入深淵!看來身居高位多年,已經徹底磨鈍了你對時局危險的判斷力!”
“我們之所以會輸,不是因為荒族強大到無法戰勝,而是因為——”毦一字一頓,聲音響徹整個議事廳。
“你!們!太!過!輕!視!對!手!了!”
八賢王胸口一悶,氣血翻湧。
但毦的誅心之言還未結束:“為了避嫌,也為了避免遭到我親愛的父王母後的猜忌,我在提出整個行動計劃後,便主動退出,不再參與具體事務。父王,你懷疑我暗中搗鬼?好,那我問你,我這個戰略計劃本身,究竟哪裡有重大紕漏?”
“導致失敗的,究竟是戰略方向的問題,還是你這個總負責人,在戰術執行上昏招頻出、剛愎自用的結果?”
“回答我!”毦厲聲質問,氣勢逼人。
八賢王懷疑毦的初衷,那麼毦不需要過多自證清白。
他隻需要拋出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讓所有在場者自己去判斷。
答案,自然一目了然。
“玄白、玄遼、龜蓋這些龜侯的叛變,是我能縱容或者導致的嗎?”
“我舉薦涉屠·雷克頓為聯軍主帥,是選錯了人嗎?”
“在整個行動過程中,我可曾對您的指揮指手畫腳,乾擾過您的決策嗎?”
“我的好父王,這一切的敗因,都是有跡可循的!若非你從始至終都抱著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心態,看不起新興的荒族,會一步一步落入今日這般萬劫不複的境地嗎?”
他尤其點出四大龜侯投降的根源——除了龜蓋是為追求力量,其餘三人皆因昔日太子汜的欺壓以及八賢王的縱容而離心離德。
這直接導致後期非八賢王派係的王侯不願再提供支持,使他隻能依靠自身嫡係去對抗荒族,力量捉襟見肘。
八賢王本想用誅心之問反將一軍,不料卻在毦這一連串邏輯清晰、事實確鑿的反問與控訴中,徹底敗下陣來。
非但沒有引起諸王侯對毦的猜忌,反而讓眾人對八賢王的昏聵無能、推卸責任產生了更深的厭惡。
挨打要立正!
自己犯下大錯,如今還想甩鍋給兒子?簡直豈有此理!
“嗬嗬……”毦發出最後的冷笑,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與“惋惜”。
“若是早知會釀成今日之禍,我當初就不該絞儘腦汁去想什麼為我那蠢弟弟報仇、維護玄龜族臉麵的計劃!一個嫡出太子的性命,與今日我族慘敗、根基動搖、淪為萬族笑柄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八賢王:“您說是不是呢?我……尊敬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