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周圍又議論聲四起,眾人心知肚明,輿論開始傾向小女孩兒了。見狀,巡街使衝眾人擺擺手,對小女孩兒說道:
“小姑娘,你悄悄把你娘親的名字和做工地址告訴我,你放心,我不會讓她說你的。”
說罷,巡街使彎腰附耳聽小女孩兒說“悄悄話”,聽完後,他叫來一名手下,低聲說了幾句,讓他去把小女孩的娘親找來。他又問小女孩兒道:
“你還記得賣給你菜的人嗎?”
小女孩兒用力點了點頭。巡街使隨即讓手下帶小女孩兒去菜場認人,並把菜販帶到現場來,還交代他們途中不得交流。
沒過多久,小女孩兒他們先回到了現場,同時帶來了兩位賣菜人,巡街使指著放在地上的菜籃子分彆詢問了兩個賣菜人,那兩人都認識這小女孩兒,說她經常去買菜,結果與小女孩兒說得完全相符,倆人賣給小女孩兒的菜加起來隻收了她二十文錢。
巡街使對他倆表示感謝後,隨即讓他們回去。
又過了一會兒,一位衣著樸素的女子慌慌張張來到現場,見到小女孩兒立即驚呼道:
“小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你怎麼在這裡?”
“娘!…”小女孩兒見到娘親,自己的委屈一下子又湧了上來,就想撲到娘親的懷裡。
“這位婦人且慢,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見狀,巡街使連忙阻止道。
“大人請問,民女知無不言。”小女孩娘親答道。
“今天早上你給了你女兒多少錢買菜?”
“回大人,民女隻給了她三十文錢,有什麼問題嗎?”女子小心翼翼地答道。
“哇……”
眾皆嘩然,瞬間炸開了鍋,人們紛紛指責那對男女,即使是矮婁國人也對兩人露出嫌棄的樣子,甚至有個矮婁國壯漢還上去踹了那男人兩腳,嘴裡嘰哩哇啦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顯然是怪他倆丟了矮婁國人的臉。
這回巡街使費了好大力氣才平息了眾人的怒火,加之北城門趕來的守衛幫助維持現場秩序,眾人才安定了下來。
見到現場恢複秩序,巡街使宣布道:
“經本官現場詢問,多方證人到場作證,證實‘矮婁書坊’老板見利起意、貪墨八文錢在先;這位壯士扶弱愛幼、不平傷人在後;旁觀者出言不遜、語言不當惹禍上身。現場判決如下:”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一、責令‘矮婁書坊’老板現場退賠女童八文錢,並賠付給女童價值八文錢的小人書一本,書坊整改一月不準營業;二、旁觀者因自身言語有失,引起民族之間誤解,本當重罰,但念其已經受到懲罰,不再繼續追究其責;三、壯士雖然扶弱精神可嘉,但出手過重傷人不輕,兩者相抵,不獎不罰。”
“最後,本官要申明的是,此事純屬偶然,與民族歧視、民族糾紛無關,再有就此事揪住不放妄議者,嚴懲不貸!諸位散了吧!”
說罷,那巡街使帶著一眾人揚長而去。留下眾多圍觀者麵麵相覷,但皆是不敢多言,紛紛散去,一場鬨劇就此結束。
原來,濟水十三國雖然統一歸濟水王室統治,但其民族構成極其複雜,表麵上隻有十三國人,可其民族成份遠遠不止此數。
故濟水王室為了維護其統治權,專門立法,規定在十三國範圍內,所有民族一律平等,各民族享有同樣的權利,對民族歧視引起糾紛的現象,一經發現嚴懲不貸,情節嚴重者可直接處死。
所以,本著維護民族團結、息事寧人的態度,又能對少數挑事者起到震懾作用,巡街使是恩威並施,能壓則壓,能不罰就不罰,但又對眾人提出警告,終於將一場可能引起的事變化為無形。
小女孩兒則是接過那矮婁國婦人賠付的八文錢,和“慈母教子”一書,女孩兒娘親拉著她的手對公孫衍深施一禮,隨後悄然離開了現場。公孫衍則衝著那倆矮婁國人冷哼一聲,轉身向另一方向走去,但他的感知卻始終放在那對兒母女身上。
倆矮婁國人神色頹然,十分狼狽地返回了書坊,他們知道這裡不能久待了。不久,這家書坊就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公孫衍向南走了兩條街,又迅速繞回北部,來到了一處破舊的房屋前,這一帶的房屋都很低矮、陳舊,街道也是狹窄、雜亂,擁擠不堪,公孫衍找到那對兒母女時,那女子很是吃驚,正欲開口相詢,公孫衍示意她噤聲,低聲對她說道:
“你這女兒書心很重,若你們以後能讓她去讀書,善加引導,假以時日,定會有出息的。”
女子聞言,露出愁苦之色。公孫衍知她生活拮據,根本無力供她去讀書,隨即拿出五張十兩的銀票,交給她說道:
“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資助她去讀書,這是五十兩銀票,足夠她完成學業,甚至連她弟弟的學費都夠了,切記!我不希望你們把錢用到彆處!”
說罷,公孫衍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閃身消失。那女子愕然,揉了揉眼睛,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銀票,似是在夢中一樣。
公孫衍做完這一切,心情格外愉快,他贈銀助學一是看小女孩兒是棵讀書的苗子,將來若能堅持學習,未必不能成為大家;二是小女孩兒無意中幫他驅散了心中多年的陰霾,有回報之意。
其實,人生就是如此,許多人在年少貧寒之時,或身處窮困潦倒之際,若能有人稍微助力一下,可能僅是舉手之勞,但也許就能成就了他一生的輝煌,至少會讓他有一個良好的心態去麵對社會。
而類似於矮婁國婦人那種本身心地不善,又性貪勢利之人,對社會危害最是深重,誤人誤己不說,還會敗壞風氣,這種人死不足惜,公孫衍也是最恨這種人。
重新回到街道,公孫衍收拾好心情,又開始在街上逛了起來,沒逛多久,他就來到了“安濟堂”藥鋪門前,這是他第一次來賣藥材的地方,也是他人生獲得“第一桶金”的地方,站在門前,他神態遊離,思緒飄揚,恍若昨日。
“這位客官,您需要點兒什麼?進來看看吧!”這時,店裡走出來一位小夥計,一下打斷了公孫衍的思緒。
公孫衍微微頷首,抬腳走進了店裡,他見櫃台裡一位身著藍衫的青年正在低頭算賬,依稀有當年張清的影子,他走近櫃台前站定,夥計見他如此,也不敢催促。
櫃台裡的藍衫青年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驀然抬頭,看見眼前的公孫衍,他先是一愣,漸漸地,他眼裡出現了驚喜的目光,張口喊道:
“你…你是楚豹兄!”
見公孫衍微笑著點頭,他連忙走出櫃台,親切地給了公孫衍一個擁抱,一邊讓夥計奉茶上水,一邊笑著說道:
“楚兄,多年未見,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一向可好呀!”
“嗯!一直在忙碌也沒能得閒來見張兄,張兄這是當家了吧?”
“哈哈!讓楚兄見笑了,老掌櫃年紀大了,我這也是剛接替不久,楚兄這次來是賣藥材嗎?”說著,他還望了望公孫衍身邊的藥簍,看到裡麵空無一物,略感失望。
“恭喜張兄!如此年輕就當上掌櫃了哈!”公孫衍拱手祝賀道。
“哈哈!哪裡,還不是老掌櫃眷顧,又承蒙主家抬舉,加上小弟運氣好罷了。”張清嘴裡謙虛,麵上卻掩飾不住得色。
多年不見,公孫衍又是昔日熟客,雖說是商、客關係,但因昔日相熟之際兩人皆為少年,本就談話投機,此番相遇,自然有很多話要說,夥計見他們談興正濃,也知趣地走開了,留下他二人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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