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台裡,林玨瞪大了雙眼。
烏篷船?
為什麼江麵上會有烏篷船。
最重要的是,那艘烏篷船,林玨隱隱約約有些眼熟。
他調整瞭望鏡。
最後終於看清了。
那艘船上。
有兩個身影。
一個一襲棉布長衫,身形消瘦。是個書生。
一個體態佝僂,在船頭忙忙碌碌,是個老嫗。
林玨張了張嘴。
他的眼角直接滑下淚來……
眼淚這一次,真的是……怎麼也止不住的流啊。
那艘烏篷船,他坐過。
船上的是吳秋聲和周阿婆。
而看那艘船,在江水上,行駛的方向。
林玨似乎能猜得出來,他們要乾什麼。
而就在這時,他看見,船頭,那個自己印象裡,一直對自己很慈祥的老嫗,似乎正在衝自己招手!
……
伏羲江上。
烏篷船,在湍急的江水中,搖搖晃晃。
吳秋聲,在船尾撐著船,先是看了一眼,烏篷船中間,擺放的木箱,之後又抬頭看向船首的周阿婆,聲音嘶啞。
“阿婆!”
“咱們走的路線,兜了個大圈子,林先生不一定能看見你的。”
周阿婆這才轉過頭,看了一眼吳秋聲,臉上依舊笑眯眯的。
“萬一呢!”
“這可說不好。”
“早知如此,玉衡門前,就好好跟林先生,道個彆了!”
“他身上那麼多的傷,得多疼啊……傷筋動骨至少要養一百天的呀!十二月的江水多冷啊!他還得跳江,才能上鮫人塔!他也才不過二十來歲。”
周阿婆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吳秋聲在船尾卻笑了笑,他眺望了一眼遠處的鮫人塔。
“能在金陵城破之前,結識林先生。是我吳秋聲此生一大幸事。”
“阿婆!不好意思,這次赴死,還帶著你,也不知道,林先生看到了,會不會怪我。”
在船頭偷偷抹眼淚的周阿婆,一下子轉過頭,衝著吳秋聲擺了擺手。
“吳先生,千萬彆這麼說。”
“是我自己要跟來的。”
“多虧了您呐,我這沒甚用的老太婆,才能有報國仇家恨的機會。”
“隻是咱這船,是不是太慢了一些呀。”
“這能把邪狐人的鐵皮船,給炸沉嗎?我看玉衡門上的炮彈,都沒能把他給打沉的呀。”
吳秋聲站在船尾劃船。
他低頭看了一眼江水。
“阿婆,咱們是順流,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咱也沒有魚雷,隻有林先生,之前從唐元明那裡要來的幾箱手榴彈,我都放在船上了。”
“光靠幾箱手雷,把邪狐人的鐵甲艦撞沉,是不可能的,但是你看咱們烏篷船行駛的方向……咱們是往那鐵甲艦的油箱上撞!”
“我之前在天一船廠參觀過,知道這些鐵皮船的油箱在哪兒!邪狐人的鐵甲船,全都是用的燃油。油箱的位置,迫擊炮很難打到,但是咱的小船可以繞後直接撞過去。”
“油箱漏了,再加上炸開的手雷,哪怕擊沉不了他們的鐵甲船,也能燒他們個七葷八素。”
“沒了這艘船,金陵城裡,走水路的同胞,就能從伏羲江逃生了。”
吳秋聲抬起頭,看著遠處的那艘鐵甲船,一臉的愜意。
似乎他此刻,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參加盛大的晚宴。
周阿婆眯了眯眼。
“那邪狐人,不會發現咱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