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通大酒樓的二層。
林玨一直站在窗戶邊,眺望大海的方向。
他看見,海港邊,大船的影子,越來越多。
似乎有水兵在集結。
天色漸漸陰暗。
本來也還算熱鬨的登萊衛,此刻卻萬籟俱寂。
甚至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劉步搖在房間裡則在房間裡,整理著書冊還有報紙,她瞥了一眼林玨的背影,幽幽的開口。
“我堂兄,若是不肯跟我走!”
“我大概後天,就會啟程,返回葛英蘭。”
“如果沒有意外,我應該再也不會回來。”
林玨站在窗邊,輕輕地嗯了一聲。
天色更加晦暗了。
他看見,遠處的港口,有火把閃爍。
那些火把聚集在一起,之後向著一個地方衝去。
火把衝向的地方,好像是登萊衛的衙門。
應該是劉步言,集結的水師。
而就在這時,劉步搖,捧著幾張報紙,走到林玨旁邊。和林玨並肩而立。
“水師的所有軍官,都是幼年時,就被送入海鷺州船政學堂,剛成年,又都被送去西方諸國遊學!”
“他們一心想的,都是建設海防,不讓西方諸國的堅船利炮,再轟開國門,不讓洋人,再隨意欺我百姓,掠我國寶,不再簽訂那些賠了白銀,還要割地的條約。”
“他們也因此和大清的朝堂,格格不入。”
“今日之後,我堂兄在大清朝堂的處境,怕是會更加舉步維艱。”
“私自聚集水師,闖了地方衙門,捉拿官吏,我都想象得到,到時候,大清朝堂之上,彈劾水師的折子,怕是會跟紙片一樣。”
“先生,這可都是您拱起來的火!”
林玨咧嘴輕笑一聲。
遠處聚集的火光,此刻已經把登萊衛的衙門,層層圍住。
看起來好不熱鬨。
林玨幽幽的聲音,卻在這時傳來。
“這火大嗎?還是太小了些……”
“真正的大火,要再過些日子,從海上燒起來。燒遍大夏。”
“到時候,那些會彈劾水師的腐儒,好日子才算徹底到頭了。”
劉步搖微微皺眉,她扭頭看向林玨。
“我不太懂先生的意思,您既說,和邪狐海戰,毫無勝算,又為何要幫我堂兄,說讓他們不輸的太過難看。”
“水師若贏了邪狐,大清的朝堂,怕是又會覺得高枕無憂。”
林玨咧嘴笑了笑,隻是他的笑容有些詭異。
遠處的衙門,已經傳來喧嘩聲。
應該是水兵和衙門裡的府兵起了衝突。
而與此同時,林玨幽幽的聲音也在這時傳來。
“水師贏不了的……就算水師贏了,邪狐人從凜寒國起兵的陸軍,也會把大清還拿著樸刀,不怎麼會用步槍的陸軍,打得七零八落,之後劍指京平!”
“大清朝最後一層看似雄偉的皮,在這一年,會被他們一直以為的蕞爾小國撕得一乾二淨!”
“到時候,大清,在世界眼前,會徹底淪為了一個既無利嘴尖牙,也無厚重皮囊的肥豬!躺在那裡。西方的諸多國家,都會在不久之後撲上來,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表麵上看起來殘酷,實則未然……來自西方的血腥殘暴的餓狼,在甲午年後,紛紛張牙舞爪地撲向一位老邁無力、風燭殘年的耄耋老嫗,就要把她撕個肢殘體缺、肉光骨儘。”
“但大清“滅”不足惜……大清亡,大夏生!”
“無論有多少西方惡狼,來瓜分這片錦繡河山、無論最後西方諸國之間瓜分和割據的結果如何,除大清朝,那些在全球財富,地位榜上,都排得上名的皇帝,太後,達官顯貴之外,所有大夏百姓,都將在這次曆史劇變中受益。”
“在這個時代,我們的同胞,沒救了,你也看見了,他們毫無尊嚴,冷血麻木,一個個的都是倀鬼!”
“所以這一年和邪狐的戰爭,大清,必須敗!讓他痛,鑽心挖骨的痛!隻有讓他們痛徹心扉,我們的同胞裡,才能有人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