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吹拂。
林玨已經臨近京師,西直門下。
他能看到城樓上,晃動的人影。
不過幸好。
城樓之上,沒有再射下箭矢。
而在林玨,靠近城門後不久。
城門,在林玨的目光中,也緩緩打開。
月色之下。
一個消瘦中年,披甲戴盔,瞪著林玨,聲音撕裂。
“還不快進城!”
林玨立刻反應過來。
他毫不猶豫的趁著這時,衝進城門。
賭對了!
這位於大人,沒有拋棄自己這個,在此時代的無名小卒。
……
而就在林玨進城後,西直門的大門,也很快閉合。
但就在這時。
兩把鋒利的明製軍刀,忽然架在了林玨的脖頸上。
是兩名披甲戴盔的守城甲士。
不過林玨的表情淡然,對此似乎並不意外。
而那位於大人的聲音,也在這時,幽幽傳來。
“我派兵,去了安定門……那裡沒有士卒,名叫林玨……”
“京城兵將,雖然多為臨時征召,但都登名在冊。”
“安定門和西直門的士兵名冊裡,也都沒有你的名字……其他城門,若我想查,也隻是時間問題!”
“你……到底是何許人也?”
林玨此刻被刀架著脖頸。
隨意一動,那軍刀的刀鋒,似乎就可以劃破他脖頸的肌膚。
但是林玨隻是咧嘴一笑。
“大人果然機敏。”
“怪不得在大明如此境況之下,還能力挽狂瀾。”
於謙眼神幽幽的盯著林玨。
“不需給本官扣高帽子!”
“本官是兵部尚書,死守京城,不過職責所在,而且此刻,瓦剌大軍兵臨城下,京師,還算不得守了下來。”
林玨半低下頭,沉默了半晌後,才再次幽幽開口。
“於大人,小卒鬥膽問一句……對於守下京城,大人到底有幾成把握?”
披盔戴甲的消瘦中年,和林玨對視,眼神不曾有絲毫躲避。
“五成!”
林玨麵色一變。
“五成大人就敢做此決定?”
“一旦城破,大人,就是千古罪人。”
“大人,你甚至,越過英宗,另立新主!”
“若是有朝一日,英宗回朝,大人可想過自身命運?而且皇權把持的史書也不會寫您好話!到時候哪怕你為大明朝鞠躬儘瘁……青史留名,也隻會化作空談。”
林玨的呼吸加重。
死死瞪著眼前的消瘦中年的眼眸,似乎想要把眼前之人,看得通透。
那位披甲戴盔的中年,眼神倒是平靜。
“守住京師的把握,我的確隻有五成……但是再困難,我也得去做,因為大明沒有退路,大明朝千萬百姓的命運正取決於滿朝文武一念之間!”
“南遷?要遷,又能遷到哪裡去?土木堡大敗,大明百姓,人心惶惶,害怕草原異族侵犯!對大明而言,京城不僅是王城重地,同樣還代表著大明百姓最後的信念!”
“若真的南遷,土木堡才算是徹底大敗,大明將無險可守,北方千萬百姓會悉數淪為奴隸,像南宋時期北方百姓那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大明朝,絕不可南遷……我曾作詩《嶽忠武王祠》……匹馬南來渡浙河,汴城宮闕遠嵯峨。中興諸將誰降敵,負國奸臣主議和。黃葉古祠寒雨積,清山荒塚白雲多。如何一彆朱仙鎮,不見將軍奏凱歌。”
“我大明不是南宋!兵部的眼裡沒有和字,瓦剌要戰,那便戰吧!”
“死守而已,況且還有五成勝算。”
林玨頭皮發麻,他看著眼前這個披甲戴盔的消瘦中年。
這個中年,此前,真的是一個,一次都不曾披甲提刀的儒生嗎?
為何,他站在林玨麵前,林玨像是看到一位,身經百戰的大將軍。
而就在林玨怔楞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