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林玨對麵,郭乾瞪大了雙眼!
他的呼吸急促,哪怕他對當年英宗之死,本就有猜測,但是此刻,聽到林玨親口承認,他還是覺得心跳加速,頭皮發麻。
真的是這家夥。
他當時在德勝門城樓上,奪走自己手裡的弓箭,射殺英宗替身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小子不對勁兒!他怎麼敢的啊!
明英宗,雖然當時被瓦剌俘虜。
但他畢竟也是大明朝,正統繼位的君王。
弑殺君王!!!
還將君王,削肉剔骨,淩遲砍頭……
瘋狂,太瘋狂了。
這罪責,可誅連九族。
郭乾咽了一口唾沫,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林玨倒是淡然的又喝了一口麵前的燒酒。
“郭大人,為何如此震驚?”
“君王,就殺不得嗎?”
“英宗,朱祁鎮,土木堡坑害死了數十萬大明的兒郎,被瓦剌挾持後,又在大明城邦外叫門,帶著草原異族,跨越長城!先皇的臉麵,都被這個昏君給丟儘了。”
“若留他性命!”
“京城的文武大臣,怕是已經將他迎回京師,如今代宗重病不起,難以視事,朝中儲君之位空懸。若朝中奸佞,趁此機會,請還活著的英宗複辟!於謙,於大人,才是真的,在劫難逃!”
林玨的聲音一頓,他抬起手,又敲了敲麵前的方桌。
“至於現如今,朝中混亂,隻是因為儲君之位未定!但大勢所趨,還是沂王!”
“隻要沂王繼位之後,不為難於大人,朝中那些奸佞,便翻不起什麼風浪。”
“比起,沂王,倒不如多思慮景泰皇帝……這位當今皇帝,對於大人,當真那麼信任嗎?”
“他對於大人,既信之用之,但是同時,也防之懼之,否則,朝堂上,跟於大人,一直勢同水火的石亨等人,各禦史大夫,又如何,有膽子,多年以來,一直上表奏疏,彈劾於少保?說到底,一切都是帝王平衡朝堂的手段罷了!”
“怕隻怕……朱祁鈺,在暴斃之前,又起什麼彆的心思!沂王現如今的心思也很難摸清!但隻要我在,於大人,就絕不會死在京城。”
林玨對麵的郭乾,沉默不語。
林玨則把玩著酒杯。
眼神閃爍。
他還有些話沒有說。也沒辦法跟郭乾講……
在原本的曆史裡,沒有被殺死的朱祁鎮,在景泰八年的正月,在徐有貞,石亨等大臣的支持下,發動了奪門之變,也就是南宮複辟。
而變起一事,傳到宮內,病重的朱祁鈺,第一反應是“於謙耶?”——是於謙反叛了嗎?
那位高坐龍椅的皇帝,對於,於謙,並不信任,他生怕於謙要學作王莽,司馬懿,奪大明江山;等聽說是朱祁鎮政變複位,朱祁鈺,方長舒一口氣“哥哥做,好!好!”!
景泰皇帝,是寧可自己身死位廢,也不願從此成為大明王朝末代國君、朱氏皇族千古罪人。
所以雖然朱祁鎮,被自己宰了,但是到了景泰八年,這個原本“奪門之變”發生的年月,景泰皇帝,病入膏肓,京師還是不免,風雨欲來!!
尤其是現如今!
於少保,就在權利爭奪旋渦的,旋渦口。
為了給於謙治病,以帝皇之尊親自伐木取藥引的朱祁鈺,尚且內心深處對於謙如此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