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焦炭味道的風，在林玨麵前呼呼的刮。
林玨睜看眼……看見的，卻是一片煉獄般的場景。
自己所在之地，竟然是一處燃燒著的城池。
他能透過燃燒的房屋，看見，不遠處，被烈火包圍的城牆。
自己一低頭。
腳邊，竟然還有一顆頭顱。
人頭兩頰凹陷，看似瘦削，但是怒目圓睜……頭顱被砍下之前，定然是死不瞑目。
自己想要抬起腳，卻發現腳底和地麵，有些黏連，自己所在的街道，一整條街道都是紅色的，是連成一片的鮮血！
鮮血中混雜著肉沫，以及從各式屍體中，流出的內臟。
眼前的景象，令人作嘔。
林玨的呼吸有些發沉。
如果自己是第一次穿越……見到這樣的場景，恐怕會立刻吐出來。
哪怕是現如今。
林玨依舊覺得驚駭……
因為眼前的街道屍橫遍野……那些屍體上掛著的布料，多是粗布麻衣……沒有鎧甲，更無刀劍。
這代表，街道上的屍骸……多是平民。
而與此同時。
遠處傳來的尖叫和獰笑聲，也吸引了林玨的注意。
他踩著滿是血肉的街道，往前走去，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很快，他瞪大了雙眼。
他看見了一群高大的男子……
那些男子，皆披著皮，鐵混雜的鎧甲，腰間佩戴彎刀……而最重要的是，他們多帶皮帽，沒帶帽子的，則留著髡發——就是將頭頂部分的頭發全部剃光，隻在兩鬢及前額部分留少量餘發作為裝飾。
有的在額前蓄留一排短發；有的在耳邊披散著鬢發，也有將左右兩綹頭發修剪整理成各種形式，然後下垂至肩。
這種發飾和長相……明顯不是漢人。
是女真一族的發型。
但這不是重點。
在那些女真人的旁邊。
滿地的屍體……
其中一個高大漢子，正拽著一個少年的後腳跟，用鉤子，把他吊在一處沒有被燒毀的房屋的門梁上。那少年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早就被剝掉了衣服……
少年的皮膚白皙的嚇人，有鮮血，從他的耳垂後，不停向下滴落。
而如少年這樣的屍體，還有很多。
掛滿了這條街道的所有門梁……
這一刻，哪怕是林玨，都不免覺得胃裡翻江倒海。
他忽然想起來，古書裡，一種可怕的記載——兩腳羊。
何為“兩腳羊”？說來甚慘，乃為“人肉”！
自五胡亂華開始，異族行軍打仗，入侵中原，糧草不夠時，被擄掠的漢家女，紛紛成了隨軍兩腳羊，邊行邊食……年輕婦女肉鮮味美，賽過羊肉！
又因人血太腥，所以，吃人之前要把人倒吊起來，割開耳後的血管，讓其血流乾而死。死後屍身發白，形如白羊……此為“兩腳羊”。
各式人肉，又因肉品口感各有不同，在異族胡人手裡，又被細分品目：老瘦男子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之“不羨羊”，小兒呼為“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意思是老而瘦的男子不易煮，需要再加些材火；年輕的婦人味道佳，勝過羊肉；小童細皮嫩肉，煮來連骨頭都一起爛熟了。
林玨此刻，又往前挪騰了幾步。
真的看見。
在那些女真漢子的後麵……
真的有被架起的數座火堆！
有的火堆上，架著大缸，大缸裡，熱水沸騰。有五六歲的孩童屍體，被直接扔進了缸中！
還有的火堆之上，架著鐵架，鐵甲之上，綁著的身影，竟是活人。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