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外,青肅山……晝午成昏夜,天空布黑帷。九霄雨驟,罡風不息,卷三重茅廬之草,攜九曲黃河之濤……
大雨之下。
則是血雨腥風的戰場。
從青肅山衝出來的宋兵,近乎瘋狂的和墜馬的金人廝殺在一起。
這是在大夏的古戰場中,難以見到的場景。
唐宋時期的古戰場……正麵戰場,都是戰陣對壘為主。
打起來就是方陣擠方陣,盾牌擠盾牌,一邊擠,長矛一邊捅,哪邊體力不支了,擠不動了,就崩潰了,然後就是順風碾壓局。
一方崩潰前,雙方可能半天都不會發生特彆大的傷亡,一方崩潰後,崩潰一方,則不僅會失無法再傳令指揮,士兵軍心也會潰散,有一個士卒開始逃跑,所有的士卒,就都會潰逃,崩潰一方踩都要踩死一堆人。傷亡比特彆誇張……
這也是為何,金人南下以來,宋軍一旦潰敗,哪怕幾十金人,都可以追殺幾千宋人潰軍,殺宋兵如殺豬的原因……一旦戰意沒了,隻想逃跑,那些宋兵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而金軍,又多騎兵,行事彪悍,軍製緊湊,戰功換取的封賞誘人……此消彼長……金軍南下,自然輕而易舉的,就可攻城掠地,殺宋人如殺兩腳羊。
這還不算,宋軍中官吏,中飽私囊,貪汙軍餉,勾心鬥角,賣國求榮……導致的宋軍軍餉缺失,戰力低迷。
可是青肅山下,一切都不同了。
金軍和宋軍,攻守易型。
大名府本就是大宋邊關重鎮,留守大名府的士卒,和大宋其他地方廂軍,本就不同。他們是常年和金人,遼人交鋒的邊軍。
這些士卒的家鄉,又多在幽州本地。
金軍南下之時。
燕趙大地,首當其衝……
這些士卒的家鄉,故土,幾乎無一幸免。不少士卒,家中親眷,多在金軍鐵騎踐踏之下,命喪黃泉……他們於世間,是孤單一人,無牽無掛,在戰場上,就是孤身的惡鬼。
他們要殺金賊,要報身上的血海深仇……
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金軍最為精銳的騎兵,落入陷阱。
大雨傾盆,更加限製了騎兵的衝擊能力。
再加上,道路上的拒馬陣,兩側山巒,射出的強弓勁弩……
不足一炷香的時間。
金軍騎兵,便已經折損上百騎。
而後,青肅山中宋軍衝出,去絞殺,墜馬的金軍士卒。
戰鬥,就變成了真正的白刃戰。
血雨腥風,真正的血雨腥風……
喊殺聲震天動地。
斷裂的手臂,被砍斷的跟腱,到處滾落的人頭,士卒被刨開肚子後,流入泥濘土地的五臟六腑。
有宋軍士卒和金軍,抱著,滾在一起,金人力大,宋軍士卒,就去咬金人的脖子,竟然硬生生的咬破了金人喉嚨,撕下一塊肉來,之後吞咽入腹。
被咬斷了咽喉的金人,捂著流血的脖子,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吞下金人血肉的宋卒,卻隻是滿嘴是血的獰笑。
“兩腳羊,兩腳羊……嘿嘿……我爹娘不是兩腳羊……我姊妹不是兩腳羊……可是他們被你們活吃了。嘿嘿嘿……兩腳羊……看看咱們誰才是兩腳羊。”
……
更遠處,還有宋卒,腰間已然掛著好幾顆金人的頭顱。
但這還不夠。
他手裡提著刀,抓住一個在地上爬,想要逃跑鑽入山林的金人的頭發,長刀一抹,一割,就把那金人的頭顱隔了下來。
閃電劃過,光芒照耀之下,那宋卒的樣貌,竟然十分年輕,隻是少年郎。
但他手上利落的把剛剛割下的頭顱,繼續掛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