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三天。
他便又消失了。
他消失那天,跑過來和自己敬酒。
他沒有喝,但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世事升沈,人生聚散,俯仰空如昨。
神仙和凡人,終歸不同吧!
他這次,心態倒是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隻等兩個月後,回京赴死。
沒準死後,還能再見到那位“太歲神”!
但是嶽飛沒想到……
他沒能等到歸京的日期。
按照時間,歸京的那一天。
張達,給他端來一碗五豆飯!說是踐行飯。
他笑罵張達,竟然也開始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不過猶豫之下,他還是把那碗飯吃了個乾淨。
他倒是不怕赴死。
隻是擔心……他死後,若是胡夷再起,江山之內,可還有人能,橫刀立馬,守住山河否?
如今官家多疑。
朝中,已沒有幾個,敢露鋒芒的武將了。
回京之後,自己還是得嘮叨官家幾句……
他想著想著,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
再醒來,已是幾日之後。
而他周遭,已經沒有了張達的身影。
那個老小子,隻給自己留下一封密函!言辭懇切的,都不像他的文筆。
那一天,他在小屋的院落裡,自己一人孤坐良久。
看著天上月。
向著幾天前,這院子裡,明明還有三個人……如今竟然隻剩下他一個了。
他從月升,坐到天空大亮。
終於決定,不去阻止張達。
既能達到自己目的,自己又能歸田隱居,何故赴死呢……
這麼多年,他已放下固執!
……
淳熙三十年。
還是廬山。
一個老人,盤膝坐在一座新墳的旁邊。
新墳很是簡陋。
墳包前,隻有一塊簡單的牌子。
上麵寫著“故友,張達之墓。”
盤膝坐在墳前的老人,滿頭白發,臉上也張著老年斑。
身體狗摟著。
脊背終究是挺不直了。
他在墳前,放了一壺酒。無奈的笑笑。
“張達,沒想到,竟是你先我一步去……”.goΠъ.
“七年前,你與那位“好漢”合謀,給開封府邸,送去我的“頭顱”!這把戲,騙過了官家……也騙過了滿朝文武。”
“我在鄉下,一個月後,才從遊學的書生那裡,聽到消息……說官家看到咱的頭顱後,痛哭流涕,聲嘶力竭喊著……嶽公何故棄朕而去!”
“但是飛也知道,官家哭得不是我……哭得是他的史書之名不可圓滿!”
“唉……”
“好漢真是……睚眥必報,飛與他說了那些話,勸他放下……結果他臨走也要再算計官家一次!”
“最近聽說,北方草原沙漠,馬背族民,侵擾邊境之事,日益嚴重……希望當年的擔憂,不要成真!”
“誒……罷了,我當時勸“好漢”把天下歸還於天下,如今,自己怎麼這般放不下!”
隨後,那佝僂的老人抬起頭,望著天空。
此時的天空,忽然陰雲密布,像有大雨要落下一般。
“亦如當年大名府!”
……
陰雲密布下。
老人顫顫巍巍的起身。
在大雨傾盆之前,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一晚,大雨瓢潑。
老人躺在床榻上,呼吸卻越來越虛弱。
他似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所以眼神從始至終都很平靜。
隻是彆過頭,眼神一直注視著屋外的大雨。
朦朧之中。
他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大名府外。
披著重甲,提著鋼槍。
和那惡虎一般,提著兩把長刀的青年對視。眼神中滿是壯誌未酬的野心。
“此去!要斬殺金賊大帥,完顏宗輔的頭顱……”
……
人生隻似風前絮,歡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連江點點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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