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嘴唇動了兩下,想要說什麼,卻被魏王打斷。
“安宗告訴家祖,天地有大棋盤,名為天策,為帝昊人皇所鑄,天命人,才能引動那一子變數。後來,我聽聞你被女帝冊封為天策軍師,忽然覺得,你會是那個人嗎?可若你是,那嬴無雙又算什麼?”
他似乎在訴說著心頭所有的迷障,在傾吐著這些年所有心中的迷惑。
“聽到你剛才說,你隻想做個逍遙漁郎,我從前是不信的,可你是姬神秀,又有如此才華,就算匡扶大周,也有極大把握,可你選擇了她,那麼隻有一個可能性,你的視野更高,高到我們已經無法看到的地步。所以……”
他認真道“江凡,你擅長說書,今日便給我講個故事,安宗那個故事,也可能是你講給健兒和蠻兒的故事,我想知道,這五千年,到底是什麼樣的風雲跌宕,是怎樣的人間浮沉!我曹阿醜,終歸未能做成那寧負天下的曹賊,會不會遺憾?”
見江凡有些出神,他緩緩道“孤人已在此,若為這個故事要付出代價,你走出大門那一刻,孤王會給你個交代。”
他從身側拿起一把短刀“這是魏武配刀,名為七星,那天,他老人家就是帶著這把刀上貫日峰,若那天沒有答案,此刀就該出鞘了。今天,我也拿著這把刀聽一聽,能否讓孤王如魏武,不為大魏亡於吾手而悔。”
江凡凝視著他手中的寶刀,許久,從背後摘下一把劍,輕輕橫放在桌上。
“您有一把刀,小婿也有一把劍,它的名字叫天劍,今日,小婿執此劍為您講一個故事,很長,很長……”
曹纓在殿外,靜靜坐著,她沒有焦躁眺望,沒有坐立不安,她知道,也相信自己的男人,他一定能做到人所不能。
而她也願意相信自己的父王,那個雖然梟雄心性,卻從來不準異族入華半步的偉岸父王。
從黃昏到月上中天,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他還沒出來,但她的心卻越發安定了,時間,有時候不是最好的證明麼。
江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晨曦初上。
一夜沒睡,他卻並沒有顯得疲憊,反而眼神中透著更多的堅定。
看著他嘴角那一絲微笑,曹纓心頭那塊最大的石頭終於落地。
“父王,可通?”
江凡微微一笑,“他啊……他讓你抱鯊寶去見他,說還沒抱過孫女呢。”
曹纓呆了呆,下一刻,淚流滿麵。
江凡輕輕抱住她,拍了拍肩膀“他終未成為魏武,卻終勝過魏武。”
曹纓涕淚橫流“這,是對父王人生最高的褒獎。”
“去吧,你們父女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擾了,另外,派人把你二哥也接來吧,他身體沒病,心病才真的嚴重。”
曹纓破涕為笑“壞蛋,我就知道你行的。”
江凡笑著搖頭“不是我行,是我……站在了太多人的肩膀上啊。”
說罷邁著輕快的腳步離去,輕快的仿佛一朵在滾滾大江上跳躍的浪花。
而那滔滔江水,豈非正如他口中的太多人,托著他這朵浪花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