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子!”老兵怒吼,聲如泣血。
年輕的士兵隻是靜靜躺在城頭,戰鼓轟鳴,刀槍碰撞,他什麼都聽不到了,心裡隻是想著,媳婦是真好看,兒子會像自個嗎……
嘉陵陷落。
這自五百年前建成以來,就從未被攻陷的雄關終於坍塌了。數十萬敵兵踏著秦軍屍骨,向著東方而去。
大將軍周安世早已撤離,但這次,他不是不能守住,而是他要去守護更重要的地方。留下的,是兒子周權。
周權還站在城頭,渾身都插滿箭矢,誰都知道不可能活著了。
但他卻在和身邊同樣插滿箭矢的的老將軍廉牧說話。
“咳咳……我聽說……秦人有句話,叫糾糾老秦,共赴國難……”
老將軍嘴角已經沒有鮮血流出,都乾涸了。
“老夫也聽過……但這次,咱夏人,也不讓他老秦專美於前。”
周權笑著:“……老,老將軍,說的好。下輩子,我還想和秦人打一場,我爹,這輩子沒贏過秦人,我就有點……不甘心啊……”
廉牧哈哈笑著:“打,打不成嘍……以後,要麼沒了家國,要麼已然天下一家……都一家人了,還打啥……”
“嗯,說的好,一家人……一家人好啊……何必打來打去的……”
周權聲音越來越低,終於頭一垂,含笑而逝。
老將軍看他一眼,目光轉向後方:“……車同軌,書同文……十三年天下一統……這太平盛世啊,你們可要守住了,否則下來,老頭子也饒不了你們……”
……
西北戰場,也將塵埃落定。
最後還在大戰的居然是火靈和雷囂。
火靈怒吼著,“雷囂!你我來自同一個地方,為什麼執迷不悟!”
雷囂翅膀已經千瘡百孔,渾身上下遍布幾十道傷痕,卻依然揮舞甕金錘。
“同一個地方,但不是同一種信念,你早已不是你,而我依然是太宰的戰將。”
“那你就去死吧!”
長槍崩開甕金錘,徑直插入了雷囂的心臟。
雷囂吐出一口綠血,雙爪一把抓住火靈握槍的手腕。
“火靈,你早該死了,下地獄去吧!”
火靈大驚失色,卻無論如何無法掙脫手腕,怒吼中,被雷囂肉翼包裹其中,隨著翅膀開始透明膨脹,終於轟然爆炸。
雷囂的頭顱落在了肢體殘缺的薑斷身旁。
薑斷看了一眼,滿麵自嘲:“……和秦鬥了一輩子,家族都打沒了,血海深仇啊,想不到你我最終會為秦而亡……雷囂,是不是很好笑?”
雷囂居然還沒死,張張嘴,沒有聲音,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薑斷卻好像聽懂了,輕輕噓口氣,“是啊,內戰,和外敵總要分清,可我一直沒有啊,直到今天,我還是恨秦國,恨嬴無雙,恨江凡……算了,我終歸想保護薑家,希望我的死,能為薑家消除一些罪孽。”
雷囂似乎笑了笑,終是閉上了眼睛。
薑斷向著不遠處大吼一聲:“兀那狗崽子,來給爺爺個痛快!”
當那打掃戰場的敵兵走來,薑斷卻猛然一咬舌頭,狂笑:“他娘的,臨死多賺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