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自己怎麼把她忘了!
伯洛戈的腦子在尖叫,無言者的戰鬥中,艾繆與伯洛戈一起倒下了,按照以往,自己出院後,一定會去看望一下自己的戰友們,結果伯洛戈被耐薩尼爾攔下,麵見了眾者。
震撼的消息填滿了伯洛戈的腦袋,他一連幾天除了這些事外,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有去思考,為此關於艾繆的事被他擠到了角落裡。
伯洛戈整個人莫名奇妙的慌張了起來,以前他是不會這樣的,艾繆瞄了伯洛戈一眼,眼中幽藍的光圈微微緊縮,像是具備某種夜視功能一樣,籠罩伯洛戈的陰影薄的就像一層紙。
她在心底冷笑了一聲,什麼也沒說,直接邁步走向吧台後,為自己倒了一杯橙汁,然後慢悠悠地走向伯洛戈。
伯洛戈覺得自己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呼吸開始壓低,以往他隻有在襲殺某人時,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其他人也停下了遊戲,保持著可笑、僵硬的動作,視線的餘光打量著。
“這樣的場麵可不多得啊……”
帕爾默在心底自言自語道,他很樂意於看到伯洛戈的笑話,就像他在風源高地時,被伯洛戈嘲笑一樣,這算是扳回一局了。
艾繆拿著杯子坐在了伯洛戈身邊,側過臉,沒有預想中的憤怒,反而一臉關切。
“你看起來還不錯,”艾繆說,“我還以為你一直躺在邊陲療養院呢?原來早就回來了啊。”
伯洛戈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形了,“抱歉,最近有些忙,忘記去看你了。”
“你是在緊張嗎?”
“有點。”
“為什麼?”
“因為我忘記去看望你了。”
不知不覺中,每次從邊陲療養院內醒來後,伯洛戈都會去看一眼艾繆,因兩人的配合,一旦伯洛戈死進了醫院裡,那麼與他重疊的艾繆,多半也會受傷。
伯洛戈逐漸養成了這樣的定律,直到這一次他完全忘記了。
“我以為你會生氣。”
伯洛戈在厄文的書裡讀到過,你很難搞懂女人在想什麼,她們就像風一樣,時而微風撫麵,時而怒號狂亂,她們徘徊在你的身邊,久久不散,可當你想要抓緊她們時,她們又會從你的指尖逃掉。
厄文的文字很優美,要不是知道厄文那薄的跟宣傳報一樣的情感史,伯洛戈差一點就信了厄文的話,但又想到厄文是在與一頭魔鬼共舞,他又莫名地敬佩厄文,覺得厄文的話多少也可以信一信。
伯洛戈不是厄文,而且艾繆也不是魔鬼,厄文的故事根本沒用。
艾繆說,“生氣?怎麼會呢。”
伯洛戈覺得艾繆在說謊,她故意變成了鋼鐵之軀,伯洛戈根本判斷不了她的表情。
“放鬆點,我又不會吃了你,”艾繆喝了口橙汁,“看到你沒事就好了。”
伯洛戈強調道,“我是不死者。”
“那麼這位不死者……”
艾繆忽然伸手,在她那副狡黠的笑意裡,微光在艾繆的指尖浮動,指甲緩慢地滑過伯洛戈的手背,帶來陣陣瘙癢酥麻的感覺。
“你還是在緊張,”艾繆讀到了模糊的情緒,聲音裡帶著意外,“還有些……愧疚?”
伯洛戈發自真心道,“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艾繆眯起了眼睛,光芒在她的眼縫裡排列成一道橫線。
伯洛戈如此誠懇的反應,倒是打亂了艾繆的計劃,一連幾天,艾繆都蹲守在不死者俱樂部,每天都在心裡複盤自己的謀劃,在她那精妙的情緒掌控下,艾繆會徹底征服伯洛戈。
她覺得自己就像位攻城略地的將士,投石車攻城樓一應俱全,結果真開戰了,對方門戶大開,帶著一車車的厚禮,搞的艾繆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唉,你這樣很無聊啊。”
艾繆收起了心思,怨念似的錘打了一下伯洛戈。
“怎麼了?”
“你這樣誠懇直白,就算我想借此說什麼,提出什麼要求也做不到了啊。”
“這樣不好嗎?”伯洛戈不明白,“誠懇一點有什麼問題嗎?”
“對對對!”艾繆拍手,“就是這副樣子!”
冰冷堅硬的手掌變得柔軟,生動的表情在艾繆的臉上浮現,她抱怨道,“你這副樣子,我很難發脾氣啊。”
伯洛戈是個很固執的人,但當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伯洛戈的認錯速度又很快,他幾乎不會和你爭辯什麼,而是全盤接受自己的錯誤,並想辦法彌補。
如今這樣的人很少見了。
艾繆根本沒法對伯洛戈生氣,那樣的話,她就像在故意欺負伯洛戈一樣,雖然這是一位砍人時會笑出聲的變態殺人狂,可在這種問題上,他乖巧的像個學生。
“啊?”
伯洛戈渾然不知,他的思維方式決定了他的種種行為,犯錯就認,伯洛戈想不出這有什麼問題。
倒是艾繆。
“不發脾氣,難道不好嗎?”
艾繆被伯洛戈這句話問啞了。
她也不是真的要生氣,隻是想借此機會,大軍壓境,強迫伯洛戈結下城下之盟,以推進這艱難的關係,正當艾繆覺得要取得勝利時,敞開的城門裡突然湧出了個十萬大軍,城外也出現密密麻麻的人群,來個裡應外合,把艾繆合圍了起來。鬼知道城裡怎麼塞下這麼多人的。
艾繆喝了口橙汁,她怨念道,“我現在倒是真有些生氣了。”
“啊?”
伯洛戈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好怪啊。
伯洛戈開始認可厄文的話了,他能在生死之間猜到敵人秘能的派係、性質,能識破敵人的種種陰謀,可唯獨弄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忽然,溫熱的柔軟抓住了伯洛戈的手,和伯洛戈粗糙的大手相比,艾繆的手要精致小巧的多,伯洛戈看向她,正好對上了她的眼神。
“你看起來有些糟,伯洛戈。”
“我覺得我還好。”伯洛戈在心底念叨著,“至少目前很好。”
“我是指你心底的,我能感覺到,像是一團扭曲的海草,一重重地纏住了你,把你拖進海底,窒息而死。”
艾繆說,“需要幫助嗎?”
伯洛戈沉默了下來。
艾繆想了想,“換個說法,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伯洛戈思考了很久,他說道,“不,你什麼都不需要做。”
艾繆眼裡閃過一絲失望,緊接著伯洛戈又說道,“你坐在這就行。”
伯洛戈重複道,“什麼都不用做,坐在這就好。”
說完,伯洛戈長呼一口氣,他閉上眼,繼續起了那放鬆感,他愛這種氛圍,而艾繆的到來,無疑為這種氛圍增添了不少溫暖。
“啊?”
微不可聞的聲音從艾繆的喉嚨裡響起,這一次換艾繆迷茫了,光圈扭曲成奇怪的亂碼,快速閃過。
僵硬的氣氛變得柔和起來,就像冰結的河水,再次變得湍急,帕爾默等人再次發出刺耳的噪音,但伯洛戈並不討厭,他喜歡這喧囂的環境,充滿了生活感,令伯洛戈抓住了塵世。
黑暗的另一角,薇兒慵懶地看了眼伯洛戈,默默地抬起貓爪,貓眼裡儘是無奈,它將推到眼前的金幣又推回到博德的身前,骷髏架子抖動了幾下,像是在壓抑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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