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重要,」約克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變得扭曲、癲狂,「這是一場偉大的獻身。」
「我確實將我的靈魂獻給黑暗,從而獲得第二次機會,但我的意誌、我的虔誠,依舊屬於她,我將借用黑暗的力量,為她代行。」
聽到這樣的回答,男人的表情逐漸冰冷了下來,下一刻,他一把扼住約克的喉嚨,將他強行舉了起來。
「你還沒意識到嗎?神父,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神明,你的信仰隻是一個虛妄的空殼。」
男人不是很滿意約克的反應,在他的預料裡,約克應該更加絕望一些才對,像頭崩潰的野獸一樣。
「我知道。」
約克痛苦地說出這個答桉,眼眶裡湧出熱淚,「她不存在……但她也確實存在,她是我的信念,我的原則,我的美德。」
男人愣了一下,他鬆開了約克,任由他摔進了泥濘裡,當第三道雷霆劃過雨夜時,男人再次看向滿身汙穢的約克,這一次男人居然單膝跪下,伸手抓住了約克的手。
「原諒我的冒犯,神父,您確實具備著一顆虔誠的心,哪怕它的基石源自於邪惡的力量。」
哪怕這份虔誠已在極端的意誌下扭曲。
這一次男人看待約克的目光裡充滿了敬意,他從衣擺的下的黑暗裡拿出一道布滿紅鏽與尖刺、宛如荊棘般的鎖鏈,鄭重地將它交付到約克的手中。
「你比我更需要它。」
約克打量著手中的鎖鏈,光澤已不再,布滿紅鏽,令人生畏,鏈條的每個節距都有數道尖刺,它們看上去銀白而淩厲,如同一排排銳利的利刃,稍許挪動尖刺就會互相刮擦,發出刺耳的鳴響。
不知為何,約克在這冰冷的金屬死物上,居然感到一股奇特的生命感,仿佛它是活著的,如同一條巨大的蜈蚣般,纏繞著手臂爬行。
「你是誰?」
約克再次發問道,這時男人已經走遠了幾步,他回過頭說道,「我說過的,這不重要。」
「不,這很重要!」
約克攥緊了手中的鎖鏈,尖刺輕易地洞穿了約克的掌心,鮮血滴落在金屬上,凝固在鏽跡上。
「你也是邪惡的一員,應當被征討的!」
又一個出乎男人預料的回答,男人對於今夜的相遇十分滿意。
「也就是說,終有一日,你要殺了我,殺了這個賦予你第二次生命的人——用我賜予給你的力量?」
約克沒有回答,他隻是拖動著鎖鏈,頑強地站了起來,一時間男人有些認不出約克了。
加米活埋的是一位善良乃至愚笨的神父,而男人挖出來的則是一頭飽含怒火的怪物。
「我期待那一天,」男人滿意至極,「至於我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攝政王。」
……
簡陋破舊的小屋內,加米借著微弱的煤油燈照亮,忙碌地將數不清的贓物裝入包裹之中,窗外雷雨紛紛,他的表情既緊張又興奮。
加米終於做到了,他終於殺了約克。
「哈哈哈!神父,我很早就想這樣做了。」加米控製
不住地狂笑著。
加米討厭約克,這種討厭幾乎變得有些厭惡了,加米討厭神父那一副神聖的模樣,討厭他那禁欲苦行的生活,討厭他一副為了仁愛,而對自己說的各種勸戒……
「虛偽的混蛋!」
嘴上怒罵著,但加米知道,約克並不虛偽,他的一言一行,都如他內心虔誠的那樣。
加米隻是忍受不了約克這樣如太陽般的人,在他的照耀下,自己的醜陋毫無躲藏。
好在,隻要離開灰石鎮,加米就再也不用躲藏了。
遲早有人會發現神父的屍體,以神父在灰石鎮內的威望,警長一定會全力搜查,到時候自己的處境就變得極為危險了,加米要連夜離開這,遠走高飛。
想到新生活的美好,加米的臉上便浮現起一股止不住的笑意,但想起約克時,他內心殘存的良知,還是會感到些許的刺痛。
在那一夜,有那麼一瞬間,加米真的想誠心悔過,但他受夠了這貧苦的日子,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他什麼事都做的出。
裝滿了錢袋,加米費力地背起了沉重的背包,而在這時,一陣狂風吹開了大門,冰冷潮濕的水汽侵入室內,陣陣雷音滾動,世界被分割成了黑白的兩色。
喧囂中,加米聽到了另一個呼吸聲。
加米果斷地丟下了身上的負擔,這東西會拖慢自己的速度,他轉身抽出短刀,威脅似地舉在自己身前,而另一隻手則摸到了後腰處,抓住了藏在身後的槍柄。
「誰!」
加米看向敞開的大門,一道消瘦的鬼影正站在那,加米看不清他的臉,但在微光的映射下,那枚彆在胸口的十字架,此時散發出了閃爍的光芒。
「約克……神父?」
加米覺得自己的心都冷了,他明明用鐵鍬砸碎了約克的腦袋,將他活埋進了土裡,可他為什麼出現在了這?
他怎麼沒有死?
那人鬆開了手,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響,荊棘般的鎖鏈垂落了下來,他也不顧加米的反應,抓起鎖鏈,一圈圈地將其纏繞在手腕、拳鋒上,荊棘的尖刺刺穿了血肉,轉眼間他的雙拳便鮮血淋漓了起來。
同樣的,他的雙拳此刻也布滿了荊棘。
那人向前邁步,精神高度集中下,恐懼敲響了加米的警鐘,他果斷地拔槍、開火,子彈正中那人的胸膛,激起了一朵血花。
「你是又怎樣,」加米癲狂地說道,「再殺你一次就好了!」
子彈如同重拳般打在那人的身上,他的身體不由地向後退了一步,身體微微凹陷,但在短暫的停頓後,他再次向前邁步,每靠近一步,都在大力擠壓著加米的安全感。
加米連續扣動扳機,打光了子彈,而那人的身影也像是遭受了連續的重拳般,停頓了數次。
然後繼續向前。
伴隨著距離的縮短,煤油燈逐漸照亮了那人的麵容,加米再一次看到了約克的臉龐,隻是和記憶裡那和善慈祥的臉龐不同,此刻約克的臉上有的隻是冰冷與嚴寒,以及那鬼魅般的麻木笑意。
加米揮起短刀,但約克比他更快,鎖鏈呼嘯而過,狠狠地抽在了加米的手腕上,荊棘將他的皮膚扯爛,瞬間便血肉模湖了起來,劇痛之下短刀也脫手而出,釘在了一側的木板上。
「加米。」
約克呼喚著加米的名字,加米捂著手上的傷口,疼的流出淚來。
在血肉模湖的傷口上,正不斷地傳來一股焰火灼燒的刺痛感,像是浸泡過毒素般,扭曲的痛意轉眼就覆蓋了加米的整隻手臂,疼的他快要昏厥過去。
更大的痛苦從腹部傳來。
約克攥緊拳頭,一拳命中了加米的肚子,荊棘
直接刮爛了他的衣服、皮膚、血肉,用力地抽出拳頭,鮮血狂湧間,約克直接抽出了一段腸子淌了出來。
「你是神父啊,約克!」
加米捂住肚子,連連向後退去,他一腳踩在了自己的包裹上,應聲跌倒,撞在牆壁上,包裹也被拉開,數不清的金幣與首飾堆了一起,靠在加米的腳邊,沾染上他的鮮血。
「你不能殺我,彆忘了你侍奉的信仰!」
加米不斷地向後退,縮在角落裡,他不清楚約克的身上發生了什麼,隻寄托於那將約克牢牢束縛的信仰,在此時可以救自己一命。
沒錯,信仰,為了信仰約克可以放任自己的罪行,為了信仰,他就那麼可笑地死去,為了信仰,他一定能放過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約克的聲音冰冷無情,扭曲的笑意在喉嚨裡響起,「彆害怕,孩子,我能感受到和你一樣的痛苦。」
加米仰起頭,這時他才發覺,那荊棘鎖鏈完全纏繞在了約克的身上,他每一次移動、揮拳,都會令鎖鏈捆的更緊,倒刺更深地嵌進了血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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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懺悔,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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