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笑道,“那就不勉強二娘了。”
“那怎麼行?”陳氏急道,“回門日怎麼能不敬茶?那不合禮數!”
朱珠道,“我可沒說不敬茶。今兒個就算二娘在,那也是要請了爹娘的牌位出來,與他們敬茶的。再說了,大伯娘怎麼忘了,爹過世前,我和相公已經敬了茶改了口了,禮數也算是周全。至於二娘這會兒身子不適,那就歇著吧,也不勞煩她了。”
聽聞朱珠這麼說,司庭遠他們紛紛點頭,隻有於氏她姨表妹心下一慌,暗道不好,趁著眾人不注意忙出了堂屋。原是想攪黃這敬茶的,現在居然弄巧成拙,真是失策失策!
原來,於氏她老娘和她姨表妹方才半拖半抱地將於氏帶回她自己的屋子後,就關了門在裡頭嘀嘀咕咕。
於氏渾身顫抖,白著臉問她老娘,道,“娘,我已經三日沒有見過瓊兒了,這瓊兒沒有替嫁成功,那,那她會去哪兒?”
“二姨,瓊兒會不會?”於氏她姨表妹試探性地問道。
於氏她老娘半晌都沒有說話,隻一味地低著頭,滿臉的沉痛。於氏和她姨表妹心裡就一咯噔,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恐!
難道?
“不不不,不會的。”於氏拚命否認道,心裡存了一絲僥幸,或許她的瓊兒隻是見事情不成,一時傷心地躲起來了。
“閉嘴!”於氏她老娘忍無可忍地厲聲開口,嚇得於氏立時不敢出聲,接著又道,“現如今……瓊兒怕是已經身在青樓了。”於氏她老娘說了一半,但留了一半,這會兒她不能讓於氏知道是她的百般算計,才將自己親外孫女的清白都給搭了進去。
“不……”於氏痛呼一聲,仰頭就栽了下去。
於氏她姨表妹嚇得忙伸手接住了她,她才不至於摔個四腳朝天,“表姐,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倒下,不能讓外頭的那些人,尤其是朱珠那死丫頭看笑話!”
“是啊,桂芳,你堅持住,娘馬上就去找那些土匪,讓他們去把瓊兒給帶回來。你放心,娘不會讓瓊兒有事的。”於氏她老娘摩挲著於氏的肩膀,試圖讓她緩過神來。
於氏“哇”得一聲哭了出來,道,“怎麼可能不會有事?都已經三日了,落到那種地方,瓊兒恐怕清白早就沒了。我可憐的瓊兒……”
“表姐,你想岔了,隻要人還活著,區區清白算什麼?”於氏她姨表妹不以為然地道。
於氏她老娘也跟著點頭,道,“沒錯。桂芳,你要記住,隻要咱們不動聲色,就不會有人知道瓊兒遭遇了什麼。所以,你現在趕緊洗把臉,收拾收拾,和娘一道去堂屋把回門茶喝了!打發了那些人之後,娘一定把瓊兒給你帶回來!”
“不,我不去!休想讓我去喝回門茶。我的瓊兒這會兒一定在受苦,她朱珠也彆想好過,這茶我是不會喝的,隻要我不喝,他們這禮就成不了,哈哈哈。”於氏這會兒已經有些魔怔了,又哭又笑的,像個瘋子。
“桂芳,你……”於氏她老娘對她有些無可奈何。
於氏她姨表妹扯了扯於氏她老娘的衣袖,道,“二姨,既然表姐她不想去就彆去了。她這心裡頭難受,若是讓她再見到朱珠那小人得誌的樣兒,還不得再鬨起來?!這樣吧,我去知會他們一聲,就說表姐身子不適,打發了他們便是。”
於氏她老娘凝眉想了想,點頭道,“那你去吧。把他們打發走,我也好上山去。”
“誒,您等著。”於氏她姨表妹應了一聲,就出了屋子,往堂屋去了。
因此,這才有了方才在堂屋的那一幕。
於氏她姨表妹匆匆地回了於氏的屋子,這會兒,於氏已經被她老娘哄著在炕上睡了過去。
於氏她老娘見於氏她姨表妹進來,低聲問道,“怎麼樣?人都送走了?”
於氏她姨表妹搖了搖頭,亦是低聲道,“二姨,我覺得這珠丫頭不簡單。方才我以表姐身子不適為借口想要打發他們,沒成想,那珠丫頭沒有一絲的驚慌,居然還說要請了她爹和親娘的牌位,給他們的牌位敬了茶也算是全了禮。”
於氏她老娘詫異地看了於氏她姨表妹一眼,道,“她真的這麼說的?”得了於氏她姨表妹的點頭,她又道,“從鬼門關走了一圈,這珠丫頭倒是變了不少,與你表姐往日裡與我說的那個綿軟的性子倒是不同,竟是變了許多。”
“我也有這感覺,活像是中了邪了。”於氏她姨表妹撇嘴道。
“中邪?”於氏她老娘喃喃自語,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便丟開不提了,隻說道,“既然她想向她那死鬼爹娘敬茶,就去敬吧。咱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瓊兒。這樣,你就待著這兒照顧你表姐,也替我看著她,彆鬨出什麼事情來。其餘的,我來辦。”
於氏她姨表妹點頭道,“二姨,您一切小心。”
“我省的。”於氏她老娘凝眉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