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晚這麼一說,趙歸林以為她是不方便講,也就不再多問了。
穆秀英本想讓墨卿晚拜見一下梁大人,但是他受傷嚴重,人還總是昏昏沉沉的,夜也已深了,所以墨卿晚便沒再去打擾。
梁家除了洗澡做飯的三間草屋,今夜全都擠滿了人,大家就這麼打地鋪,湊合著睡下了。
孫嬤嬤幫著燒了一大鍋熱水,墨卿晚總算是能洗個熱水澡了。
洗完後,她準備換上何青城送的那套衣裙,說實話,她還挺喜歡的,這衣服款式顏色淡雅,摸著布料也很舒服,至於是不是丫鬟的衣服,墨卿晚並不在乎。
誰知提起來剛抖了一下,裡麵就掉出來一個精致的荷包,她打開來一看,發現居然是那枚七色鳥蛋。
墨卿晚將它握在手中,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看來這人不送出去還真是不罷休啊,也不怕被我這身板給壓碎了,不過像何青城這樣的朋友若是多來幾個,那不是啥都不用自己花錢買了。”
本以為衣服會嫌小,畢竟那兩個丫鬟的身材都比較苗條,誰知穿上以後,腰帶一收,她才徹底意識到,自己這段日子真的可以說是暴瘦了。
如今這衣服穿上身,也隻是略微有些緊了,而且原主這稍微一瘦,就顯得身段特彆凹凸有致。
這裡沒有鏡子,墨卿晚就著澡盆子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模樣,倒是有了幾分豐腴美人的感覺。
她摸著披散著的頭發,古人養發本就用心,原主從小吃的也不差,所以這一頭黑發生的是綢緞似的順滑。
她簡單的絞了頭發,就這麼半乾的披在身後,這個地方有宵禁,也不好出門去,所以隻能開著門,端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晾頭發,而大黃狗則趴在她身旁,眯著眼睛睡覺。
墨卿晚看著天空,心裡在擔心趙峰,也不知他在牢裡怎麼樣了,會不會挨打,他那個直腸子性子,希望不要暴露了身份才好。
而屋頂上,田客正躺在稻草上,看著天空,月朗星稀,暮色下的這片草廬棚屋,好似一根刺一般,紮在他心裡,拔不出,吞不進。
朝廷腐敗,奸臣當道,妖妃狐媚惑主,君王癡迷修道長生,好似一切的不公都被這個時代趕上了。
而跟他一樣憤恨難平的,還有在牢獄之中的趙峰,他回憶著與大兒子的點點滴滴。
當初父子二人執掌的北川大軍,令關外蠻人聞風喪膽,人稱趙家軍,將士們上得了戰場,也喝得了烈酒,那時大兒子還在,每每他們得勝,便和將士們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暢快。
人生在世如春夢,且自開懷飲幾盅。
趙峰身邊無酒,隻好舉起手,做了個對飲的動作,向著天空說道:“翰林,再陪爹乾了這一杯,不過多時,爹就要先行一步了,日後你回來了,要好好對你娘,對你媳婦兒,照顧好弟弟妹妹們,千萬不要想著給爹申冤。”
這時候,他隔壁牢房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翰林?你口中的翰林,莫非是北川少將軍趙翰林?”
趙峰心裡一個咯噔,透過柵欄,他看見那邊角落裡縮著一個披頭散發的老頭,看不清長相,隻是隱隱月光下,一頭白發格外顯眼。
他想起了今日二兒子傳信進來,讓他千萬不要暴露身份,於是趕緊否認:“先生聽錯了,我說的是寒玲,是我閨女。”
老者輕笑:“閨女還能娶媳婦兒?”
趙峰一愣,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轉過身去乾脆不再搭話,免得自己越說越錯。
“閣下不必驚慌,人生在世,誰人沒有苦衷,老夫不過是在這裡待的久了,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老人緩緩道。
趙峰眉頭皺了皺,沒有回答。
老人沉吟片刻,開口道:“大治三十年,少將軍趙翰林第一次隨父披甲上陣,年僅一十二歲,卻遇上了關外最善布陣的軒轅部,被困蛛絲大陣,
此陣法陰狠歹毒,變化多端,人一旦入內便會被萬千蛛絲纏繞,窒息而亡,少將軍孤身入陣,於陣眼之中被困三日,最終竟然破了敵方陣法,大勝而歸,真是少年英雄,可時至今日,也沒人知道他是如何破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