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了一天一夜的趙峰,走出門後,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前,瞧見了站在門外等他的田客和墨卿晚,便咧開嘴笑了。
“晚晚,你回來了,”趙峰所有的情緒,都憋在了這一句話裡。
墨卿晚甜甜一笑,點頭道:“爹,我平安回來了,讓您擔心了,咱們快走吧,娘他們在馬車上等著呢。”
趙峰笑著點點頭,側身對著田客抱拳:“田大人,多謝相救,老夫感激不儘。”
田客躬身回禮:“趙將軍,切莫如此,而且這次救你出囹圄的是二少爺,咱們先上車,等安全了再細說。”
幾人回了馬車,趙峰看見大家都安全,心中壓著的大石頭也都放下了,在獄中,他不怕死,卻怕家人被害,如今見大家都好,便抱著兩個哭泣的孩子,不停的安慰著。
田客並未耽擱,立刻驅使馬車向城外而去。
“歸林呢?”趙峰鬆開孩子問。
墨卿晚便將實情從頭到尾細說了一遍。
眾人都是愁容滿麵,很擔心趙歸林。
“唉…歸林這孩子,為了救老夫也是煞費苦心了,可是他一個人,我實在放心不下,我還是回去接應他吧,”趙峰說著就要下車。
田客阻止道:“你們一出城,我就回去接應,不會讓他有事的,如果您現在回去又被抓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趙峰心中明了,縱然是萬般擔心,卻也坐了回去。
一出城門,田客立刻囑咐墨卿晚帶眾人先往北走,到城外的林子裡藏起來,他自己則要折返回去,接應趙歸林。
趙歸林跟著樊榮進了大堂之後,樊榮覺得自己得了個這麼好的兒子,好似有說不完的話,與他長篇闊論的說了很多,大多都是吹噓他自己如何在梧州呼風喚雨,又如何坐擁榮華富貴。
趙歸林一麵假意奉承,一麵看著天空,算著時辰。
他撒謊了,這攝魂筆的藥效並不能一直維持。
最近一次使用這筆,還是在家中,他太思念大哥了,所以寫下了與大哥一同飲酒的場景,隻是想在夢中見大哥一麵。
這三年來,他私下用這個方法吊唁了趙翰林三次,而他發現許是年數久遠了,這藥的效果大不如從前,不但中藥的人可以聽得見彆人說話,且持續時間也從七十二個時辰縮短成了十二個時辰不到,還一次比一次時間短。
趙歸林心中著急,便起身對樊榮恭敬一拜,說道:“父親大人,兒想去送養父一程,畢竟他養了兒子這麼多年,兒飽讀詩書,不能忘恩呐。”
誰知樊榮眉毛一挑,臉色陰沉了下來說:“你現在是我樊榮的兒子,絕不可再與那些賤民來往,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賤民……
趙歸林想起了棚屋區入口的那個大牌樓,賤民狗畜,這就是樊榮治理下的梧州,大哥當初設立的青崗峽與梧州隻隔了三十裡,梁大人在任之時,此地的百姓一直都是安居樂業,更因為青崗峽鐵軍的緣故,沒有什麼賊人敢在這裡造次。
可是現在這裡早已沒了當初的光景,不難想象,青岡峽現在估計也不是那個盛梁第一峽了。
他心中暗自擔心,也不知在那裡鎮守的火藥三師方凱,方勇,方平,他們三位大哥如何了,奸臣當道,他們三人怕是也鬥不過那些人。
“樊石?為父想過了,你這名字太過膚淺,你那賤籍的母親也想不出什麼好名字,以後你便叫樊宗傑如何?”樊榮說。
趙歸林笑著點頭,看樊榮一臉春風得意,門外院子裡此刻慘叫連連,他卻好似看戲一般,趙歸林心中越發憎惡這個人麵獸心的狗官。
“父親教訓的是,兒受教了,既然如此,那兒便回客棧將隨身物品取來,裡麵有兒的書記手冊,平日讀書需要用的,”趙歸林又說。
樊榮身邊站著的師爺滿臉堆笑道:“怎好勞煩公子親自去取,小的去便是。”
趙歸林看了他一眼:“不勞煩師爺了,父親,客棧就在不遠,兒去去就來。”
樊榮見他如此聽話,心裡越發喜歡,便點了點頭:“那你速去速回,今天中午咱們父子定要好好喝一杯,慶賀你我二人重逢之喜。”
趙歸林起身又是一拜:“多謝父親。”
走出大廳,他看了那兩人一眼,拳頭微微捏緊,那道士屢次傷人,死不足惜,可這婦人到底隻是個求而不得的可憐人,自己昨日已經令人寫信給這婦人的家人,希望他們可以趕來救她一命。
趙歸林出了大門,就加快腳步準備往城外走,可沒走幾步,他遠遠的就看見了餘海棠,頓時停下了腳步。
隻見她一身白衣,麵色蒼白,頭上纏著一根白布條,手中提著一柄劍,滿眼殺意。
趙歸林剛想喊她,可見她突然足下一個用力,飛身站到了知府宅子門口,已經來不及喊出口了。
餘海棠深吸一口氣,含淚怒罵道:“樊榮老兒,出來受死!”
趙歸林心裡一咯噔,暗道不好,她這不是送死嗎?
“你是何人,膽敢提兵器到這裡來,不想活了嗎?”門內衝出來兩個家丁,見她來意不善,出聲嗬斥道。
餘海棠抬眸看了兩人一眼,立刻認出兩人,正是當日參與毆打梁大人的打手。
她冷笑一聲:“來的正好!”
隻見她握住劍柄,向前一躍,帶著劍身一閃而過,兩個打手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劍封喉,栽倒在地。
沒一會兒,樊榮便氣衝衝的帶著一群侍衛從門內走了出來,將餘海棠重重圍住。
樊榮瞧見地上的屍體,頓時大怒道:“哪裡來的瘋婦,膽敢殺我家奴!”
餘海棠雙目猩紅,手中的劍正滴著血,她瞪著樊榮那眼神好似想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狗官,你縱子行凶,殘害百姓,殺我夫君!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便要殺你以泄心頭之恨!”餘海棠渾身顫抖,恨意滔天。
趙歸林一聽,心中一沉,難怪兩人遲遲未歸,陳曉龍死了?
可她這樣直接衝到知府門口,怎麼可能殺得了樊榮,這不是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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