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騙你!你不是也看見了嗎?大晚上的人行道那麼空,隻有他一個!”
“那是見鬼了嗎?”同行的女騎手喊道:“你彆嚇唬我!他不會跳河了吧?”
“找到了!他躲到下麵去了!”
雪明抬頭看去,大概有三米多的高差,那個滿頭金發的小姑娘已經趴上圍欄,好奇的往下看。
“哎!靚仔!能加個微信不?”
雪明沒有理會,接著往前走。
小姑娘立刻改用粗嗓門大吼:“叫你站住就站住!你那麼沒禮貌的嗎?難道你爹媽沒告訴過你!聽見人問好!要恭恭敬敬的應答呀!”
雪明依然沒有理會,接著往前走。
小姑娘立刻開始翻圍欄:“嘿!我這就下來抓你!”
這路橋鐵道一體的工程設計,將路麵做成了一個t字樁的形狀,想從t頭翻進鐵路,基本是不可能的——
——江雪明靠著靈體靈絲攀住鐵道的三角加強鋼梁才翻進維護通道,這個小姑娘想跟下來,恐怕是癡人說夢,除非她是磕了藥喝了酒,才會有這種不要命的想法。
強行翻過護欄,隻會一頭撞進冰冷的玉明江。
雪明最終還是沒有理會,他認為這姑娘隻是開玩笑,逞威風。
這種年輕人他見得多了,在高中和初中時代有很多這類腦子不太清醒的學生,因為一些莫名奇妙的理由約架,拉上三五好友撐場,真正到了動手的時候,大多都是灰溜溜的回宿舍睡大覺,至多落下幾句狠話,方便下次再約。
久而久之,普通學生看見這種提刀約架的大場麵,自然會認為這些人是有身份,有背景,有某種特殊神力的個體。
十數秒過去,橋上的叫罵聲越來越大,卻不見小姑娘落水呼救的動靜,雪明有些失望。
“你接著走!我看你能走哪裡去!”
“我們可是有車的!你出了芙蓉路,走到光明街對麵,那個公交站我知道!你會從那裡出來!”
“嗨!今天你這個微信號!老娘要定了!”
雪明當時就抬頭問了一句:“老娘今年幾歲啊?”
小姑娘跟在護欄外一邊走一邊說:“十六歲!”
雪明:“學習成績怎麼樣?有男朋友了嗎?小紅書多少粉?微博關注超過四位數了?新年卡池抽到什麼了?”
小姑娘怒得幾乎要昏過去,咿咿呀呀的叫喊。
她要同伴彆管這事兒——已經上升到了私人恩怨的地步。
緊接著就看見姑娘一腳搭上圍欄往外翻,完全受不了這刺激。
雪明咬牙切齒滿臉慍色,先是把行李箱甩上橋麵,蹬上鋁合金防鏽台座當做攀岩點,抓住頂梁裸露的混凝土,翻上人行道。
姑娘這回還沒回過神來,臉上的粉底液都被江河吹來的寒風凍掉一層,昏黃的路燈下,就看見一個黑漆漆的大箱子落地,人也跟著翻上來了。
隻是雪明沒說話,推著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這條大橋有兩公裡路,保底得走上十來分鐘。
小姑娘就一直跟在雪明身後,突然變得文靜淡然,不說話了。
車手姐姐在人行道旁騎車蠕行,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眼看西岸的橋引匝道越來越近,小姑娘急得開始流汗,她覺著花了那麼多時間,那麼大功夫,這大哥哥就要溜走了,怎麼說都不合適吧。
於是她貿然開口:“我...”
雪明該用衡陰方言:“不高興認識你。”
小姑娘立刻開心起來:“哎呀!你是本地人啊?那好說了!以前怎麼沒在這條路上見過你啊?”
雪明:“衡陰人口八百萬,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小姑娘:“你說話好好聽哦!好有文化...”
雪明:“...”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有沒有女朋友呀?我能不能做你女朋友呀?我很漂亮的!這是我抖音賬號,好多人給我點讚呢!我不開美顏的!”
雪明:“......”
小姑娘:“你用抖音嗎?要不我現在給你拍一段,肯定很多很多人喜歡的...”
雪明:“我不需要很多人喜歡。”
小姑娘嘟起嘴:“怪人...你知道嗎?拍這個能掙錢的!我早就搬出來住了,隻要我在鏡頭前邊站三十秒,什麼都不做,就可以掙幾百塊錢呢!”
雪明:“挺好的。”
小姑娘:“嘿嘿!挺好的...”
緊接著,她臉色一變,“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啊?”
雪明:“挺好的,沒有敷衍。”
小姑娘追問:“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雪明:“沒有的事。”
小姑娘:“那你把名字告訴我好不好?我們加個微信慢慢聊,我給你發照片,你喊我老婆,我喊你老公呀!你真的好好看哎!”
雪明回頭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我趕著回去過元宵節,不好意思。”
這不笑還不要緊,一笑倆姑娘心都要融化了。
那商業式的假笑是雪明練習了無數次,給買牛雜都要挑肥揀瘦的惡客準備的。
它的攻擊力極強,是範圍傷害,真實傷害。
小姑娘結結巴巴的:“那那那那那這樣,我喊我姐帶你回去?”
小姐姐結結巴巴的:“你坐我後麵麵麵...”
江雪明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操!”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