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那人應聲詫異,目光竟有些迷離,好似在追索前塵,幽幽道:“我……我是鬼昆侖,也是公孫望。”他語氣一頓,莫名怪笑,忽然怪叫一聲:“不過我更喜歡自己本來的名字……”
“我是……幸饒彌沃!”
他話音一落,聲波湧出,萬千蛛絲紛紛破碎,身上汙垢自動脫離,整個人頓時光潔如新。
寧兵衛臉色微微發白,眼中透出慌亂,他何曾見過這種本事,不由問道:“你……你這是什麼妖術?”
“妖術?孤陋寡聞!”幸饒彌沃不屑一笑,漫不經心道:“此乃我之根本法!”
“密盛正乘,光明果相!”
寧兵衛怔了怔,眯起雙眼,劍心通明之下,幸饒彌沃在他心中,可謂纖毫畢現。
隻見破布麻衣之下,幸饒彌沃肌肉皮膜不斷顫抖,就像有人以捶擊鼓,振動之下,種種塵埃皆不得近身。
而且看樣子,這還不是對方有意為之,好像已成了身體本能。清理塵垢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能保持精力,增強身體活性,比“虎豹雷音”更添三分神異。
寧兵衛看得頭皮發麻,心中暗生驚懼,“這是什麼功夫?他……他怎能做到不知疲倦?”
“小兒輩,你見了我的神通,可願意降了?”幸饒彌沃淡淡一笑,開口問道。
寧兵衛臉色灰敗,默默閉上雙眼,半晌,忽地張口發笑,搖搖頭:“我不願!”
“那真是可惜了……”幸饒彌沃也不發怒,隻是笑歎:“你一身劍術曠古爍今,不知有沒有衣缽傳人?”
寧兵衛聞言一愣,緩緩搖頭。
幸饒彌沃陰沉一笑:“既無傳人,這一身好劍術,過了今天,可就徹底失傳了。”他眼眸微抬,混濁的瞳孔裡流露出許多玩味:“扶桑劍道氣運,自此沉寂五十年。”
“沒了我,扶桑劍道就一無是處了?”寧兵衛神色不變,淡淡笑道:“後人如果無用,那這劍法失傳也沒什麼了不起。”他說到這兒,雙劍交擊,發出錚然長鳴,清脆動聽:“劍是要靠人練的。劍法或許會衰微,但胸中劍氣絕不熄滅!”
幸饒彌沃臉色微變,一言不發,隻是豎起手掌,笑道:“很好,很好,小兒輩有此心性,我便成全你的劍道吧。”說罷,一拳送出,霎時狂風湧起,化作千刀萬劍,劈向寧兵衛。
麵對幸饒彌沃如此犀利的攻擊,寧兵衛不慌不忙,長劍在前,短劍在後,重心緩緩下探,渾身上下若空若無,仿佛一團春風送出,疏朗雅正。
“風吹……漫天星!”寧兵衛吐氣出聲,眼神如同神祇,透著許多漠然。
“叮……”
劍鳴聲聲響起,劍氣洶湧而去,這一招飄逸無方,絢爛之極。與幸饒彌沃拳勁相碰,儼如無數花瓣被風吹走,似雨落下,陣陣花香襲鼻,實則是遮天蔽日的劍氣,一個不小心,便有殺身之禍。
“有意思!”
幸饒彌沃端坐不動,再揮一拳,那拳勁四麵蔓延,如洪流傾瀉,摧壓萬物,偏偏無處不在,無所不至。
無窮洪峰瞬息而至,撞上排空劍影,“梔鵲”錚顫發音,猶如陣陣哀鳴。
寧兵衛臉色發白,再也堅持不住,雙劍齊出,用力一劈,這才消磨掉八分勁力,但仍然被餘勁震地倒退數步,堪堪站穩,“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你若能跟殺死辛無忌時,再揮出那樣一劍,我尚且會有幾分忌憚。”幸饒彌沃掃一眼寧兵衛噴出的血跡,抬起眼來,目光冰冷:“如今你不過強弩之末,又有什麼資格同我交手?”
寧兵衛深吸一口氣,壓住翻騰的氣血,大聲道:“邪魔外道,我有何不敢戰?”
他雙手持劍,騰空而起,“梔劍”似領會到心意,寒光爆射,卷起無雙劍氣,猶如東風夜放千花樹,凜冽之氣縱橫激蕩。
這一劍大開大合,宛如星河隕墜,漫天烏光輝映不明,無匹精芒閃耀不熄。咻地一聲,劍勢一轉,向幸饒彌沃刺來,便是狂風怒雪也遮掩不住。
幸饒彌沃瞳孔一縮,手掐印決,氣勢迎風便長,恍如天幕,與寧兵衛相遇,當頭便要罩下。
“嗤……”
一陣劍割麻履的聲音傳來,無情劍光居然將天幕撕開一線,寧兵衛臉色慘白,手中“梔劍”竟也脫手而出。
可他腰身一擰,“鵲劍”跟著揮來,招式清逸絕倫,殺氣驚心動魄,劍光一挽,凜冽秋風之下,便似一朵寒菊綻放,帶著有死無生的決絕,更似以下克上的孤勇。
“錚!”
烏光電閃而至,幸饒彌沃淡淡一笑,飄然一指,無聲無息點中劍身,勁力一逼,劍身猶如波浪起伏。
寧兵衛虎口崩裂,鮮血溢出,驚人痛感激出他的狠勁,一咬牙,忙用雙手握住,渾身筋骨暴鳴,於筋疲力儘之中生出一股新力。劍鳴悠然響起,寒光一閃而逝。
“呲喇”一聲,幸饒彌沃的袖口已被削下一截,他臉罩寒霜,五指如輪,一把將“鵲劍”捏住。
劍光陡然熄滅,平時削鐵如泥的神兵,被辛饒迷沃拿在手中,就像乖寶寶一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大局已定,幸饒彌沃無聲冷笑,一隻手忽從旁伸來,他駭然睜眼,抬頭一瞧,隻見寧兵衛的臉色白如寒霜,兩眼漆黑發亮,正閃爍異芒。
未及轉念,那隻手已並指如劍,精神信念附著於上,比之精鐵也不遑多讓,穩穩戳在幸饒彌沃肩胛處。
“我贏了!”寧兵衛身子一晃,嘴角溢出血線,慘然出聲。
幸饒彌沃怔怔低頭,一股怒氣衝天而起,口中狠厲發聲:“你贏了嗎?去死吧!”
話音剛落,寧兵衛頓生異感,隻覺指尖及處,如入沼澤,沉澀不已。來不及轉念,一股巨力當胸撞來,他渾身悶痛,向後飛出,砰地摔在地上。
幸饒彌沃還要動手,忽然一股黑氣彌漫而上,他臉色一變,屏息凝神,半晌方歇。
寧兵衛氣息奄奄,眯眼瞧去,幸饒彌沃整個身體竟然化作泥沙,風一吹,四處飄散。
他正感驚訝之時,旁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能逼我用出《天魔七變》,你可以驕傲地去死了。”
寧兵衛徇聲轉頭,幸饒彌沃不知何時已到他身側,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不急,待我采補完畢,便拿你頭顱祭旗!”說完,便朝著田雨嵐的方向走去。
枯瘦的手剛要伸出,去撫摸美人的臉頰。平地忽起狂風,碎石泥土便如活了一般,咕咕咕滾向四麵八方。
幸饒彌沃麻衣亂舞,臉色驟變,腳步一動,飄然遠退。
“咚”地一聲,就在幸饒彌沃退走一瞬間,一柄長槍正紮在他之前站立之處,入石三分,晃顫不已。
“前輩!”寧兵衛看到長槍,驚喜出聲。
幸饒彌沃眉鋒一挑,便見一個高大身影,氣機如虎,攪動流雲,從晨風薄霧之中緩緩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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