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望著怪道人離去的背影,臉色青白不定。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終還是沒能說服對方。
臨走前,怪道人還像是刻意諷刺,給他留了個難題。
“唉!”磐石輕輕一歎,眼前閃過阿歡嬌憨的模樣,神色不禁悵然。自修道始,他都沒有這般糾結過,心中更是忍不住暗罵:“好你個怪道人!”
正想著,外邊忽然傳來兩聲輕響,一聲弱過一聲,不仔細根本聽不清楚。磐石眉頭一皺,冷冷道:“不知那位英雄當麵,可否出來一見?”
話音剛落,門口黑影閃動,一個人忽竄了出來,穿著西裝,戴著眼鏡,正是麻著膽子尋來的陳亮。..
“是你?”磐石沉寂良久,眼睛半眯,語氣玩味地說道:“鄭思益叫你來的?”
陳亮剛走到門口,便老老實實站在原地,出氣都不敢大聲。
今天之前,他們都還是各為其主,打生打死的狀態。竟不想一轉眼,這位正道魁首居然成了自己人。
陳亮咽了一口唾沫,恭敬道:“晚輩奉主人之命,特來拜會國師!”
磐石見他神色,微感訝異,不禁說道:“我和鄭思益可是約法三章過,事若不成,絕不相見,他今天派你來乾什麼?”
“國師容稟!”陳亮身子顫了一下,急忙說道:“主人要我帶話給國師,林家死灰複燃,錢老事敗被抓。對方咄咄逼人,主人叫您想個法子,阻一阻另一邊的攻勢。”
磐石噗嗤冷笑:“什麼時候你們輪回內鬥,都要讓貧道插上一手了?你家主人是否太瞧得起貧道!”
“非也!”陳亮滿頭大汗,驚懼不已:“我家主人說,事關兩家合作,一切不言自明,國師自有計較,其餘不要多說。”
“嗬嗬……”磐石輕輕一笑:“好一個不言自明!鄭思益這是真把貧道當神仙,以為可以隨便看透彆人心思是吧!”
陳亮一時訥訥,竟不敢隨便接話,隻是說道:“這……這畢竟是為了大局著想……”
磐石“哈”了一聲,揮動拂塵,放聲笑道:“既是為了大局,鄭思益不會自己去做嗎?怎麼跑到這兒來抓貧道的壯丁?”
陳亮被噎了一下,隨後苦笑:“主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王一取出騰龍杖前,他若出手,輪回必定分裂。到時王一不僅會警覺,更會被有心人各個擊破,得不償失。這才相請國師出手,助主人一臂之力。”
“哈哈……”磐石淡淡一笑:“他倒是打的好主意!”話一說完,立時入定,目不見耳不聞,氣氛頃刻間沉寂下來。
陳亮立在一旁,動也不敢動,渾身好像爬滿了跳蚤,坐立不安,難受至極。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磐石緩緩睜眼,嘴角一翹:“你還沒走?”
陳亮苦笑一聲:“國師未給答複,在下不敢擅離!”
磐石冷笑兩聲,淡淡道:“告訴鄭思益,我可以幫他這個忙。凡事有來有往,他須得替我辦一件事才行。”
陳亮心中一凜,拱手問道:“國師請講!”
磐石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你告訴他,怪道人已經出山,正和秦鐘越混在一起。我要他手裡那把‘狼居胥刀’!”
陳亮心中疑惑,忍不住問道:“這‘狼居胥刀’又是何物?”
磐石淡淡一笑,目光幽暗不明,輕輕說道:“此刀乃‘冠軍侯’傳世的唯一遺物,你就當我是追慕先人,不勝心喜吧!”
陳亮忍不住心中吐槽:“這踏馬什麼破理由?”卻是一萬個不相信磐石的話。
磐石的聲音再一次傳入他的耳朵:“總之,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公平交易,童叟無欺,誰也不用欠誰!”
陳亮心中一緊,臉色一肅,連忙道:“在下會將國師的話,原封不動帶給主人。”
磐石無聲笑笑,再不多言,繼續入定。
陳亮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頓了兩秒,最終搖了搖頭,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
“磐石真這麼說?”
鄭思益抿一口紅酒,又切下一塊牛排喂進嘴中,姿態優雅,竟比貴族還要多幾分氣韻。
“千真萬確!”陳亮低著頭,將磐石的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給對方。
“嗬嗬……怪道人!”鄭思益笑了笑,放下手中刀叉,又端起紅酒抿了一口:“這個名字竟然令我忍不住顫抖,看來主人在他身上也吃過虧呢!”
他頓了頓,搖頭笑道:“磐石算計無雙,這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果真不是隨便吃虧的主!”
陳亮心頭一沉,連忙小聲道:“不若我們回絕掉磐石?”
“那倒不用!”鄭思益翹著二郎腿,一口喝光杯中紅酒,然後用白色餐巾擦了擦手和嘴巴,淡淡說道:“這麼多年過去,我也想會一會這位令主人都吃了暗虧的奇人,有些什麼奇特之處。”
他說完,緩緩站起身,一身筆挺的西裝,透出說不出的瀟灑貴氣,仿佛中世紀的王子,從畫中走了出來。
“你在這邊注意消息,我去去就來!”
陳亮聽到這句話時,鄭思益整個人已經消失在房間內。清冷的風從窗戶吹了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不僅是身體,更是心頭泛出的寒意。
他本覺得自己哪怕算不上執子之人,好歹也是棋盤外的人物。但今天算是徹底明白,這棋盤他不僅沒有跳出去,反而更加迷霧重重,看不清對手了。
…………
“彆……!”
秦鐘越猛地睜眼,大喝一聲,五指如鉤,朝著一旁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