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娃,看你年紀不大,也敢來阻老夫?”蘇老師眯著眼,死死盯著眼前漂亮的不像話的女孩,冷冷說道:“倒不知你是哪家的高徒,竟也活的不耐煩了嗎?”
“咚咚咚……”
幾聲脆響突然響起,蘇老師一驚,餘光瞟去,就見一旁陰影處,突然出現一道人影。那人影瞧著極為瘦小,手裡還握著一根細長木棍,行進雖然緩慢,但是彆有氣度,令人不敢小視。
蘇老師眼睛一眯,心中沒來由生出幾分熟悉感,凝目望去,那道人影與記憶中某個人像逐漸重合。
“你是……”
他話音未落,人影已經走到光亮處,隻見瞎婆婆眼神空洞,卻精準朝著蘇老師的方向,搶先說道:“好久不見,蘇師兄!”
蘇老師目光複雜閃爍,情緒劇烈波動一下,但很快就隱去不見,一雙眼睛隻是死死盯著瞎婆婆,半晌,才輕輕歎道:“書婷,沒想到你也來了京城。”
瞎婆婆淡淡一笑:“蘇師兄憑著一條利舌挑動天下,如今京城風起雲湧,龍蛇彙聚,我豈有不來之理?”
蘇老師冷冷說道:“不得不說,書婷你做了個很錯誤的決定。”
瞎婆婆頭一偏,歎氣道:“當初我在國外留學,舉目無靠,是師兄給了我許多幫助,才讓我能夠立足其中。如果發生沒有那件事,我的心裡其實一直都是滿懷感激的。”
“現在想想,我就是太相信師兄你的話,才會做出那件錯事。不僅害了彆人,也害了自己,如今餘生都陷入悔恨之中,連贖罪都成了奢望。”
她抬起頭,臉上不勝黯然,語氣幽幽:“所以我就想,師兄的話也不一定就是對的,那我乾脆錯上一次,看看會是個什麼結果!”
蘇老師哈哈一笑,譏笑道:“當初那些事,都是你自己做出的決定,可怪不到彆人頭上。怎麼……這會兒要來討公道了?”
“是啊,都是我自己爭強好勝,本性狹小,才會害了大師兄,一切皆怨不得彆人。”瞎婆婆麵露慚色,長歎一聲道:“可若沒有蘇師兄你在一旁煽風點火,事態發展絕不至於如此激烈。”
“直到後來我知道呂布衣早就和你暗中聯係,這才明白自己落入陷阱,犯下一個彌天大禍。”
“這麼多年,我無時無刻不想找師兄問個清楚。直到今日見到你站在這鎖龍井前,我總算想明白了一切。”
瞎婆婆語氣一頓,聲音驀地有些激烈,說道:“我一介殘軀,罪孽深重,原本早就該死。可我知道自己還不能死,非是苟且偷生,而是要替大師兄討個公道。”
“所以……蘇幕遮,你可有話要對我說?”
“嗬嗬嗬……”蘇老師冷笑幾聲,忽而麵帶肅然,說道:“當年的絕代雙驕,實在太過耀眼,他們也許沒有什麼錯,怪隻怪擋了主上的道!”
瞎婆婆一陣苦笑,忽而麵露蒼涼:“是啊,隻是擋了你們的道,就要有無數人為之喪命。那麼現在……換我來站在你麵前,你有膽取我的命嗎?”
“江湖上,成王敗寇,毋複多言。”蘇老師不屑道:“不過一個瞎眼婆子而已,我有什麼不敢殺的?”
話音剛落,忽間紅影閃動,阿歡秀發鼓蕩,飄然縱來,攔在蘇老師身前,嬌聲道:“婆婆,讓我來吧!”
蘇老師視線在二人身上不斷逡巡,語調陰沉:“書婷,這是你的弟子嗎?一個半大娃娃,你就敢叫她出頭,平白送了性命,豈不讓人可惜?”
瞎婆婆卻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她可不是我的弟子,她的師父是……磐石!”
蘇老師頭皮一麻,念頭如風而過,下意識後退兩步,凝視著阿歡道:“以為搬個磐石的名頭出來,就能嚇到我?”
瞎婆婆道:“師兄雖不到儒聖境界,卻也是大宗師一流,想靠旁人名頭嚇你,當然不行。我說阿歡是磐石弟子,不過是叫師兄心裡清楚,免得死的不明不白。”
蘇老師聞言冷哼一聲,說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也敢叫你如此胡吹大氣。書婷,這麼些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
瞎婆婆嘴角一翹,淡淡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師兄,從你瞧不起阿歡開始。這一戰,我已經贏了。”
蘇老師冷笑一聲,說道:“既然你這麼想你徒弟早死,這次我一定成全你。”
阿歡道:“好得很,你們這些壞人敢打王一哥哥的主意,早該通通抓起來。”
“咄!”
蘇老師也不廢話,沉喝一聲,飄然縱起,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羽扇。勁氣灌注,根根飛羽頓時活了也似,不斷豎起。
蘇老師大袖一揚,“刷刷”兩聲,空氣中傳來陣陣銳響,仿佛有人拿著刀劍切割空氣。他將暗勁顆顆裹成圓珠,附著於羽扇之上,對著阿歡當頭拍來。
阿歡見對方出手,起初還有些生怯,可一想到身後站著婆婆,一咬牙,心念一動,道家氣功結成圓陣,體內勁力自然湧出,驚濤駭浪一般衝向蘇老師。
蘇老師如見洪峰,心頭大駭,忙不迭往後飄開,羽扇之上的勁力迸散綻放,疾如箭鏃,射向阿歡。
阿歡吸氣長吐,陡然噴出一團霧氣,裹住這些陰勁。這口霧氣看似薄薄一層,實則蘊含草木化生之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頃刻間越生越濃,越化越厚。陰勁裹在其中紛紛炸裂,劈啪作響,須臾間便陷入湮滅。
這等服氣法門,幾如衍生天道,不僅出乎所有人意料,哪怕王一站在旁邊,也隻能嘖嘖稱妙,自愧不如。
蘇老師瞧得變化,悚然一驚,連忙往後退去,拉開距離。這一下,他便已知道阿歡是個不下於自己的大高手,心裡不禁生出幾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