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做戶部左侍郎,主戶部事,不是讓他按部就班算賬的。
而是搞錢的。
要搞錢,就要大範圍的動作,就要觸碰到旁人的利益,於是自然而然的,也就成為了改革。
改革是長久的,它不是突然出現的,是曆朝曆代一直持續進行著的,一直在改,也一直在革。但一個轟轟烈烈的時代,總有一個開始。好像薩拉熱窩之於一戰,好像路基十六的腦袋之於法國大革命一般。
如果大明的偉大變革在故紙堆中被翻出來,史學家們要給這一場大明的改革劃下一道明確的界限的話,那一定是從王言升任戶部左侍郎主戶部事開始的。
改革的風向早有,大明突出的問題是有識之士都能夠看到的,一些人也確實在尋求解決辦法,但架不住更多的人不顧大局,仍舊瘋狂的給自己撈好處。
這一次改革,就要從過往幾十年中,大明的有識之士提出的種種問題以及找尋的辦法開始萌芽,到王言使銀子謀了淳安主簿的官職成了一個重大的轉折。
同時這個轉折還串聯了改稻為桑,表示了當時的大明財政困局,更串聯了倒嚴的政治大事件,表示了當時的政治生態,突出了曆史文字短短數行文字下的血腥的政治鬥爭。
而後王言將淳安模式帶到了大興,進而遍及整個順天府,十分逆天的在大明朝的心臟先動了刀子。正是此舉,將大明由農耕時代,開始引入到工業生產時代的過渡階段,生產力得到巨大的提升,市場經濟繁榮,第一批明確的資本主義階級登上了曆史舞台。
又主導了大明海軍的建設,平了倭寇,雖然零星的還有一些海匪,那就是真海盜了,都是刀頭舔血的人了,但對大局來說幾乎等於沒有。
畢竟不成氣候的造不出大事兒,茫茫大海,大軍過去也不好抓。成了大氣候的,海軍開過去一波攻勢也就給打散了,活捉到的領頭人都殺了祭海龍王保海疆平安了。
同時最重要的就是鎮壓了抬頭的東南大戶,沒讓他們禍亂東南,使東南與中央離心,中央的權力傳遞不到東南地方。
又重開市舶司,重開海禁,正規化、規模化進行海貿,也積極加入到了海洋大發展、發現新大陸的征程中去。
如此再加上重新推廣寶鈔,活躍了大明經濟,繁榮了大明市場,減輕了百姓們的壓力,極大緩解了的大明的矛盾,促進了大明的整體發展。
凡此種種,已經在大明掀起了一場大變革,但到底還是沒有全大明的實行王言的政策,雖然已有轟轟烈烈之勢,終究也沒全麵展開。
如今王言走到了權力的巔峰行列,主戶部事,便是要在整個大明的地盤上掀起一場大變革……
上位以後,王言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投入了工作。第一件事就是在戶部成立了專門的統計衙門,擴張人手,開始對大明實控的地區進行各種數據的統計,也共用了很多皇家銀行的數據。不過皇家衙門主要統計的是經濟數據,而戶部衙門統計的是全方位的生產力、生產資料以及各種資產的數據。
所以為了配合統計,早在人們預料之中的對整個大明範圍內進行清田查口的行動就被提了起來。同時王言也讓手下寫了很正式的公文,商討重新確立稅法,並將清潔費正式歸類為商稅,並提議重新核定商稅,重新確定商品目錄等事項。
此事由內閣領頭開了擴大會議,內閣、司禮監以及六部九卿一二把手全都在列,經過了一天的討論,內閣票擬同意,司禮監當場批紅,全麵通過王言的提議,開始正式的全國範圍內的清田查口行動。
這不是真的簡單的查數,而是要跟順天府、薊遼地區一樣,查出來是要繳稅的,家裡奴仆也是要登記的,對抗審查是要被查辦的,連結太多影響太壞是要被銷戶的。
這還僅僅隻是查的階段,還沒開始收稅呢。
這一次的重頭戲是在稅法的重定,這是國朝根本。田稅、丁口稅、勞役、城門稅、牛羊馬稅,甚至是進山砍柴的稅,當然也包括了商稅,這是稅法的子類目。
而這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就是田稅、丁口稅、勞役,以及其他的各項雜稅。王言提議免去一部分雜稅,免除勞役,在田稅、丁口稅上,則是乾脆的來個攤丁入畝,按照地來納稅。
同時為了最大程度的公平公正,也要將有田產的百姓,和無田產但是有工作的百姓,讓這兩者有一個平衡。畢竟農民和工人,是最大的兩個群體,不能讓他們的收入失衡。而可以預見的,在今後隨著大明的發展,工人肯定是賺的越來越多的,這就要早做準備。
另一方麵就是重新規劃對讀書人包括當官的在內的免稅政策,畢竟整體的稅都降低了,讀書的成本也在不斷的降低,優待歸優待麼,總要有限製。
此外還有針對權貴大戶的一係列的稅法,譬如王言搞出了房產稅、遺產稅,還有許多高端產品的附加稅等等。甚至還針對勳貴、皇族,想要襲爵要花多少銀子之類的,這個沒被否定,但是也沒通過,王言真是挨了不少的罵。
還有挨罵更多的,因為王言提出要大規模的削減宗室開支,對老朱家的後代子孫進行限製。這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每年養著宗室的開支比嘉靖花的都多。這筆銀子搞出來,大明的財政情況還能更加的好不少。
如此情況,他不挨罵就怪了。也就是王言現在戰績彪悍,威名遠揚,否則宗室說不得都得出幾個要來弄死他的。隻不過害怕被抄家,而後發配到東北、草原去乾活乾到死,都清醒了,也就是罵幾句而已。
宗室也複雜,有的人是巨富,他們是不看重這點兒錢的。同時他們也一定早都在之前的清田查口、翻舊案、收清潔費等一係列的活動中被王言收拾過,所以他們是無所謂的。
反倒是那些混的不好的宗室,實實在在靠著這些銀子過日子呢。隻不過是這樣的群體有些多了,畢竟也不是叫宗室就能巨富,叫個人就能成事兒麼。
如此再加上中間的各種貪汙,這個多拿,那個多占的,宗室那麼多的人,好大一筆銀子也就這麼出去了……
所以他們的反對也是很激烈的,還沒說通不通過呢,就已經大鬨了起來。
對這件事,嘉靖是無所謂的,他連親兒子都不太關注了,彆說那些親戚了。但是他不耐煩這些親戚們的吵鬨,不喜歡這些人的對抗。
而徐階等人就純壞,王言把奏疏遞上去,徐階等人直接全票通過了,同時還一致表示既然是王言提出來的,這件事就由王言主持。
經過了溝通,司禮監也批了紅,這事情也就落到了王言的頭上……
對此王言也沒什麼抗拒,無外乎就是開會的時候又罵了一頓徐階,而後就踏踏實實的對宗室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