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奇特的結界被大國主創造了出來。
時間和空間都在光球永恒不變的運動之中變得扭曲,周遭的空氣變得如鐵一般沉重,這裡的時間好像在隨著日月星河旋轉,而飛速膨脹流逝。
不過短短數秒,身陷其中的神穀一行就像是在高壓狀態下過了好幾天一般,身體和精神都積累起了難以言喻的疲憊感。
反觀大國主,雖然祂的身體變小,但先前所受到的深重傷勢,似乎在瘋狂流逝的時間之中逐漸複原。
“吾之血,吾之肉。你能看見嗎,這片永恒時空裡所描繪的榮耀光景?妖種曾憑借天賦而欺淩人種,吾建立葦原,殫精竭慮千百年,隻為建立一個屬於人種的理想國度。”
“你該過來,來到吾的身邊。毀滅妖種,毀滅那些不可一世的神明,延續我們人種的榮光,隻差這最後一步了。”
大國主又開口了,談話的對象依舊是伊波。
隻是,此時的水穗國都裡,已然沒有了天上地下之分,伊波和大國主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已經拉得極近。
八咫鳥依舊恪儘職守,攔在伊波的身前。
她感覺身體無比沉重,而且每過一秒,身體的疲乏感都在加劇。可即便如此,八咫鳥的兩柄鐮刀還是勉強架住了迎麵衝來的暗牙黃泉津。
隻是這下子,她實在無心再留意伊波的情況了。
至於小男孩伊波,強烈的困倦感已經讓他倒地,隻勉強用雙手撐住自己,豆大的汗珠不停從他的額頭滾落下來。
“不,不!你在胡說,我不會去你那裡!”
伊波咬咬牙,用儘力氣這樣喊道。
“吾之血肉,汝乃吾之子嗣,難道僅僅因為高天原新王的蠱惑,就要背諼崧穡俊?
“你胡說!我不想聽!我不管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噩夢,但你說的都是錯的!什麼毀滅妖種,我才不會讓你這樣做。阿寬奶奶……阿寬奶奶她是很好很好的,弧叔叔也很好。還有八咫鳥姐姐,還有大哥哥也是好人……你,我從沒見過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要聽你的!人種也好,妖種也好,大家都隻想好好活下去!”
“冥頑不靈!”
天昭琴的琴聲變得急促起來。
暗牙黃泉津的鏈條嘩嘩碰撞,連生弓矢都在頭頂腳下不斷旋轉的光點帶動之下衝出了魔王小槌的封鎖。
“吾之血肉,汝終將變成吾的一部分,吾等會讓高天原萬劫不複,吾等會讓人種的榮光照耀昔日神明的巢穴。”
三樣神器同時發力。
這時候——
哐當一聲。
原本已經陷入頹勢的八咫鳥不知為何重新奮起,一甩左手的薙鐮,將重新撲來的暗牙黃泉津砸出數米開外。數道晶瑩又強韌的蛛絲緊接著射到,糾纏住了黃泉津的鏈條。
同一時間,仿佛能吞食日月的酒吞大蛇拔地衝起,犬神的爪牙鱗毛遮天蔽日,兩隻巨獸阻攔住了高處落下的數枚生弓矢。
“在你身後!”
大國主的身後,響起瑪麗標誌性的告死預警,血腥的紅霧暴躁沸騰。
甚至都不等大國主反應過來去阻攔身後的瑪麗——
“哇!”
一聲淒厲的烏鴉啼叫聲從祂的頭頂落下。
一個穿著山伏裝束,麵帶白色麵具黑鴉少年,漆黑的羽翼大展開來如同滾滾烏雲碾下,掄圓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巨大斧鉞,怒氣衝衝猛劈下來!
似乎在某一個沒有被大國主所察覺的瞬間,神穀一方齊刷刷擺脫了天昭琴所構築出來的時空結界所帶來的影響。
沒有任何意外——
瑪麗那被紅霧所浸染的砍刀,洞穿了大國主的背脊;烏天狗夾雜空間力量的斧鉞,則是劈砍開大國主的頭顱。
葦原之主並非實體,作為開啟結界的代價,祂身體縮小了無數倍,戰場上的實力好像也對應下降了非常多。但如此剖背斬頭的“傷勢”,並未讓祂當即死去,隻是祂身上那些僅存的光點,卻是一下子暗淡到幾乎發不出光來了。
祂難以置信地環視周圍,直至將目光鎖定在了那個高天原新王的身上。
那新王的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極其古怪的兵器。
看起來像是一把長劍,但被分為三部分,三處劍身被一種微妙的力量所牽引,相互呼應,不過看起來並非完整。
“沒聽到嗎?大國主,你的小輩覺得你在妖言惑眾。”
在神穀川的身邊,大國主利用天昭琴和那些灰白晶石所構築出的結界空間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日月星河轉動的光弧,正在不斷朝著那個口子裡傾瀉出去。
“天之尾羽張?這東西不是早就……”
“嗯。”神穀川點點頭,“斷了,毀了,連碎片都四散到了各處。但我又把它們重新收集了起來,雖然還沒收集完全,不過也勉強夠用。這很值得吃驚嗎?我可是高天原之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