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過去,裴安楠再沒看過謝丞赫,畢竟一道旨意下去,也無人再敢苛待陛下要保的人。
係統友情提示:“宿主要與修改對象進行接觸,才能更好的讓修改對象降低黑化值。”
裴安楠頭也不抬,朱筆批閱奏折又快又淩厲,筆下的字仿若出鞘的利刃,隨手一畫便能取人性命。
“朕是一國之君,不是他的丫鬟。”
話罷衝外間的蘇公公道,“叫丁悅蘿來。”
係統儘職儘責:“謝丞赫目前的黑化值高達89,謀反劇情仍有可能發生,請宿主珍愛生命,早日完成任務。”
裴安楠被說煩了,蹙著眉丟了筆:“89?朕饒了他的性命,叫人接了他的骨頭,他還如此恨朕?此等不知好歹的東西,朕到底為何要留他一命?!”
係統哽住,它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提醒裴安楠,性命是她要取的,骨頭也是她打斷的。
正是這時,丁悅蘿來了,還未開口,裴安楠就不耐煩地免了她的禮數,直接道:“準備的如何了?”
丁悅蘿麵含淺笑,明明是不到二十的黃花大閨女,卻盤了頭,從上到下穿的戴的儘顯富態貴氣,獨獨少了幾分少女的俏皮。
立國至今,她應當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在十九歲這個年齡坐上尚宮之位的,因此飽受詬病,隻能在衣著打扮上顯老氣,才不算紮眼。
可饒是如此,那一張姣好的麵容,一副柔韌的身段,也是被盛讚過“濯濯如春月柳”
的。
“臣,常備不懈。”
裴安楠這才露出滿意的笑來,不愧是她選中的人。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她這個女子能坐上皇位把持朝政,就能讓丁悅蘿這個女子入前朝做官。
她有太多要施行的政策,丁悅蘿入前朝隻是一個開始,是一塊砸向貌似平靜湖麵的石頭,之後才是波濤洶湧。
裴安楠起身,從暗格裡取了一個玉佩丟給丁悅蘿,隨口問道:“謝丞赫,你覺得如何?”
陛下突然對謝丞赫態度大變一事不是什麼秘密,丁悅蘿作為尚宮自然知曉,隻是不知道裴安楠這時候問這麼一句是什麼用意,故而滴水不漏道:“謝大人自然是世間少有的奇才,否則先帝也不會如此看重,讓他年紀輕輕做了國師。
不過為人過於迂腐古板,若是不能為陛下所用,便毫無用處。”
裴安楠果然笑了,半開玩笑地睨她一眼:“你倒是,忠心耿耿。”
“自然。”
丁悅蘿笑道,“臣這條命都是陛下給的,一顆赤膽忠心自然向著陛下了。”
裴安楠一揮手:“馬屁精。
滾吧!”
“微臣告退。”
與丁悅蘿一番說笑,裴安楠心情好了不少,這才舒活舒活腰背,往殿外走去:“那就走吧,瞧瞧世間少有的奇才去!”
係統無語凝噎,裴安楠哪有去降低黑化值的意思?這明明是工作之餘找他逗悶子消遣的意思!得知陛下要來,軒逸殿上上下下忙得暈頭轉向,謝丞赫冷眼瞧著,心裡止不住地嘲諷。
倒真有幾分像是皇帝寵幸嬪妃的樣子了!那個女人若要折辱人,還真是不遺餘力。
裴安楠到時,桌上已經擺滿了菜品,連酒也斟滿了兩杯。
謝丞赫被兩個太監從床上架起,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淡得像是畫裡的人,被生生剝下放在了這美味佳肴前,格格不入。
蘇公公暗自著急,咳嗽一聲提醒道:“謝大人,陛下來了!”
“罪臣如今可擔不起一聲大人了。”
謝丞赫裝做聽不懂的樣子,坐的筆直,連看也不願意看裴安楠一眼。
裴安楠最見不得他那副故作清高的樣子。
她堅信每個人都有彎腰的價碼,有的人是錢,有的人是權,有的人是命。
可偏偏謝丞赫一副什麼也不吃的模樣,沒得叫人惡心。
不過是沒找到適合他的價碼罷了。
想起三年後的謀反,裴安楠就止不住冷笑。
若是皇位空懸,他謝丞赫還能清高的起來?眼見著裴安楠要發火,係統連忙提醒:“宿主,七個月。”
裴安楠狠狠閉了閉眼。
七個月,係統承諾了,隻要在七個月內將謝丞赫的黑化值消除,這個世界就不會再有什麼劇情來操控她。
到時候,她就會是真正的主角,主宰自己的人生。
她安慰自己,隻要忍耐過這七個月,重新奪回掌控權,自己就親手砸碎謝丞赫那高昂的頭顱!“退下吧。”
裴安楠收斂了怒火,揮手屏退下人。
謝丞赫略感意外,以往他這般說話,裴安楠無不大發雷霆,或是動用刑罰,或是出言羞辱,今日怎麼這麼能忍?卻見裴安楠徑自坐了下來,舉起酒杯,衝謝丞赫微一致意,一飲而儘。
她臉色變換得極快,方才身周散發著的威嚴頃刻間消散,一雙揚起的眸子也少了幾分淩厲,多了一些柔和。
“朕知道謝大人怨恨朕。”
她開口,聲音沉穩又真誠,“往日都是朕的過錯,今日特意來向謝大人賠罪。”
謝丞赫不知道裴安楠又搞什麼鬼,沉著臉道:“不敢當。”
裴安楠沒再生氣,反而勾起唇角笑了笑。
她本就長了一張明豔的臉,平日裡總是陰沉著,怒火衝天著,叫人不敢直視,如今笑起來,竟是美得張揚,叫人心悸。
她盯著謝丞赫的側顏,饒是萬般摧殘,也沒能將他臉上的霽月清風抹去,怪道京城有人讚曰:京城謝郎,精才絕豔,貌若潘安,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
恍惚間仿佛回到了登基之前,她端坐在東宮,也是這樣盯著謝丞赫的半邊臉,看他教導太子。
六年前,謝丞赫突然求先皇恩準,讓裴安楠做太子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