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安楠渾身戰栗,從頭到腳都發麻,頭暈腦脹不說,還一陣陣想吐,心臟更是跳的毫無規律,幾乎要從她口中蹦出。
丁悅蘿無奈地看著她,握住她的手,卻見她觸電一樣抽了回去,又是一陣坐臥不寧。
謝丞赫走後,裴安楠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奏折也看不進去,站著坐著都渾身難受,想喝點兒茶壓一壓,抬手就掀翻了茶盞。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心亂如麻,隻能找丁悅蘿來。
“他真的那麼說了?”丁悅蘿坐在裴安楠的榻上,看她這副樣子,又心疼又好笑。
一直沒感受過愛的人突然被愛,也會怕得要死。
裴安楠從小就生活在充滿惡毒和恨意的世界,丁悅蘿也是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真正走進她的內心,讓她接受自己帶來的溫暖。
“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了?”裴安楠臉色發白,兩瓣薄唇一邊說話一邊發顫,“他到底要乾什麼?”
丁悅蘿眼底裡都是欣慰,她沒賭錯,也沒看錯人。
謝丞赫果然是君子,就算愛上了裴安楠,也將裴安楠的理想放在第一位,甚至願意放下他二十多年不曾拋棄的高傲,做裴安楠身邊的國師,不圖逾越。
那她不介意幫他一把。
“大約是終於耳聰目明,意識到自己對你是男女之情了吧?”丁悅蘿隨意一句,將一切秘而不宣的情感放在陽光下。
裴安楠彈起來,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裡亂轉:“什麼?不可能!朕親手打斷了他的骨頭,他有受虐癖嗎?惡心!”
“癡心妄想!”
“癡人說夢!”
丁悅蘿看著她打轉就覺得暈:“你當初用宮妃勾搭男人那套接近他的時候,沒想過有這麼一天?”
裴安楠陡然停下腳步:“他喜歡這個?”說著眼睛一亮,“來人!去挑幾個美人送到國師府去!”
外間剛應下,丁悅蘿就慌忙打斷:“先彆去!”
轉而又好笑又不可置信:“你這是要乾什麼?”
“他不是喜歡這些嗎?朕給他送去!要多少有多少,什麼樣的找不到?”裴安楠喘著粗氣,眼冒金星,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丁悅蘿盯著她,恍然意識到,就算她現在已經是皇帝,已經站在了製高點,可若是不撕破那層外衣,內核裡的裴安楠就還是備受欺淩的裴安楠,還是為了不受傷害而封閉自己的裴安楠。
於是丁悅蘿微微一笑,直視裴安楠的眼睛:“你究竟怕什麼呢?”
“你是怕他喜歡你,還是怕你喜歡他?”
裴安楠瞪大眼睛,脫口而出:“朕有何可怕?”
“那你就是在怕,你不值得他喜歡?”丁悅蘿聲音恬淡,直戳痛點,“你怕你浴火重生,渾身鮮血,臟了他一抹白衣?”
“胡說!”裴安楠下意識還嘴,人卻不由自主地坐在了椅子上,也不和丁悅蘿對視,“朕乃九五之尊,天命所歸,他區區一個國師……”
“對,他區區一個國師,配得上朕?”裴安楠像是找到了支點,滔滔不絕,“不過是朕一捏即死的螻蟻,竟膽敢妄想朕,真是膽大包天!”
丁悅蘿忍笑,一言不發,隻是看著裴安楠,將她心虛的眼神儘收眼底。
“叫你來是來幫朕排憂解難的,不是叫你來看笑話的!”裴安楠被看得渾身發毛,氣不打一處來,“滾滾滾,真沒用!”
丁悅蘿毫不在意,當真起身告退,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倒是裴安楠吃了癟,想叫她回來又抹不開臉,氣得一腳踹翻了博古架,花瓶碎了一地。
蘇公公帶人前來收拾,偏巧多嘴問了一句:“那……還往國師府送嗎?”
裴安楠一愣,更惱了:“送個屁!都滾蛋!”
謝丞赫得了丁悅蘿的口信,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饒是丁悅蘿不送信兒來,他也能猜到裴安楠的反應代表著什麼。
他心裡陡然生出充盈的暖意,溫柔得發脹。
相約前來議事的陳硯書看到謝丞赫這個表情,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揶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謝丞赫臉色發紅,又搖了搖頭:“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陳硯書嘖嘖兩聲:“你叫我來不會就是說這事兒吧?那我可幫不了你。”
聞言,謝丞赫正襟危坐,方才還柔情蜜意的雙眸,眨眼間便變成了出鞘利刃:“今早早朝,那些人都是嶽謹嚴的人吧。”
“他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