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江南首富沒捱過倒春寒,臨走前留下遺書,將家產分得明明白白,卻將最大的產業留給了自己已經出嫁的女兒。
兄弟姐妹們為了爭奪家產鬨得不可開交,那得了產業的女兒氣不過,大手一揮,將產業捐給國庫了。
裴安楠聞訊笑倒,連說了三聲“絕”,這便擬旨,上書“江南第一商女”,贈了那女兒一文散官,終生吃官祿。
緊接著,繼承權和已婚婦女的私有財產保護都進行了完善,而這一次,叫好聲遠遠蓋過了質疑聲。
女性的權力正式向前邁了一大步。
海晏河清,思想進步,比起前朝的風雲詭譎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此時距離裴安楠登基,也不過才過去半年時間。
人們終於打心眼裡敬佩起這個女皇,每每提及,都要拱手向皇宮的方向作揖。
然而隻有裴安楠和係統知道,時間隻剩下三天,謝丞赫那5點黑化值,還是沒有消失。
“陛下,滄州陳硯書來信。”蘇公公將厚厚信封遞給裴安楠,自己則懂事離開,順勢將門也帶上了。
裴安楠拆開信封,陳硯書的字一如既往地飄逸。
先是彙報了滄州的情況,再將自己未來一年的政策方針呈上,還舉報了幾個無所作為的蛀蟲,之後就是長篇大論的誇讚裴安楠,溢美之詞看得她頭疼。
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果然:
“陛下愛民如子,體恤臣民,想必一定不會跟罪臣斤斤計較……臣見謝大人魂不守舍,寢食難安,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為保他命,不得不將那件事告知……臣罪該萬死……”
後麵又是大片大片的懺悔,裴安楠懶得看了。
陳硯書說的是什麼,她心知肚明。嶽稚柔那件事之前,她叫來陳硯書,讓他答應自己一件事。
謝丞赫大病是假,陳硯書犯上是真,她要陳硯書找準時機,將謝丞赫帶走,帶回滄州去。
但不要讓謝丞赫知道,這都是她的計劃。
謝丞赫那麼聰明,若是知道了這一切都是算計好的,自然明白他遲早還能回來。
那她想通過此事來倒逼謝丞赫清醒的計劃,就付之一炬了。
裴安楠頭疼,眼睛緊緊閉了起來,算來算去,她還是棋差一著。
難道真的就要在此終結了?她苦心孤詣謀劃良久,最終卻得了這麼一個結局?
她伸手撂下信件,可那幾張紙落在桌上,竟發出當啷一聲響,驚得裴安楠睜開了眼睛。
夾雜在信紙中的,還有一把鑰匙。裴安楠撚起來看了兩眼,豁然起身,擺駕軒逸殿。
鑰匙打開了軒逸殿書桌的一個夾層,裡麵放著厚厚一遝紙張。裴安楠小心翼翼拿出來一看,一下子愣在原地。
這些紙張質量良莠不齊,有的是上好的流沙紙,有的則是尋常麻紙,瞧著便知道都是信手拿來就用,沒有加以思索。
這些紙或大或小,或厚或薄,形態不一,唯一的共同點,便是上麵都畫著裴安楠。
從梳著兩個小團子的小安楠,到登上皇位穿上龍袍的女皇,從背影側顏,到正臉肖像,從靈動偷笑,到殺伐果決……
這一個夾層裡裝滿了裴安楠的千姿百態,有的寥寥幾筆隻勾了一個神韻,有的則一眼瞧去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連發絲都細細畫出。
裴安楠將這些畫像一張張翻過去,竟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有這麼多樣子,更不知道這六年來,竟然有人一直用這種方式記錄她的成長。
最後一張,裴安楠展開來看,先是一愣,後又笑出聲來,整個人笑得打顫,半晌停不下來。
那是一張作業紙。
她初為伴讀時怨恨謝丞赫,又拿他毫無辦法,便在作業本上偷畫了一頭穿著官服、舉著書卷、滿口之乎者也的豬。
那張畫像早就丟了,沒想到竟是被謝丞赫收了起來。
那頭豬旁邊被謝丞赫勾了一隻狐狸,狐狸攥著毛筆,臉上手上全是墨汁,舔著嘴角,一對兒細長精明的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桂花糕。
裴安楠笑出眼淚來,將這幅畫折了兩折,揣在袖子裡,又合上夾層,坐在桌前久久不能平靜。
陳硯書來信,謝丞赫沒有附上一個字,卻給了她這把鑰匙,將他隱忍暗藏的心情隨著這把鑰匙,交給了她。
待她打開,一張張翻過,自然能瞧見所有。
裴安楠長舒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謝丞赫這人太較真。
她不過說了一句不信他言語之中的情愛,他就要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剖開,叫她一層層去看。
恍惚間,裴安楠想起他早先說的話,“算計是對彆人的,對你,我隻有真心”。
她眯縫著眼,唇角勾了起來,活像謝丞赫畫中的小狐狸:“誰說有真心就不能算計呢?”
“朕知道該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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