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一年,範團來到這個城市,也是一年前的事情。
範團不想這麼懷疑自己兒時最要好的玩伴,尤其是看到他在學校因為自己發病,更不願意把他往那種地方想。
可是太巧了,為什麼這麼巧?
範團放在枕頭下的手緩緩抽出,攥著一把刀。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降低了5點!”係統不知道範團在想什麼,它自顧自高興地說,“我就說裝睡有驚喜吧!你看他對你多溫柔啊嗚嗚嗚。”
範團麵無表情地盯著手裡的刀,直到係統顫巍巍說了數十遍“宿主你清醒一點”,才回過神來。
刀藏在枕頭下,她又一次閉上眼睛。
第二天是周五,理論上應該上學,但是範團昨天一個電話給自己和過千帆都請了假,而老師沒有任何拒絕的能力。
數學老師被迫辭職,班主任傻了眼,自己以為隻是有點個性的好學生,竟然患有自閉症,還隻有範團才能控製住。
她慌了,想給過千帆的家長打電話,接聽人竟然還是範團。
他們這時候才驚訝地意識到,過千帆在家長聯絡本上留下的,是他自己的手機號。而高中早已經沒有家長會之類的活動,他們聯係不到過千帆的監護人。
“有告家長的功夫,能不能想想怎麼亡羊補牢?”範團不耐煩地捏著過千帆的電話,“下星期我們會去上課的,彆吵吵了。”
說完,她掛了電話,抱著腦袋看桌麵上的一大堆卷子,狠狠扯了扯頭發。
“彆這樣。”過千帆一把抓住她的手,輕柔地放下來,“我幫你寫。”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要寫作業,但是過千帆什麼也沒問,隻是乖乖把所有作業拿出來,分門彆類擺放整齊。
“不行,我得自己寫。”她看著支線任務,咬牙切齒。
上一個關於尹女士的線索給了她一顆定心丸,可也僅此而已了,她這兩年來從未停止尋找尹女士,本來就是因為相信她沒有死。
然而要想找到尹女士,談何容易?既然兩年前她是自己離開的,那就意味著,這兩年來她都是在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
尹女士想要隱藏自己,她找不到的。
可是來不及了,時間太短了,她等不及尹女士自己現身了。
“過千帆,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個城市的?”她推開那些擾人心煩的卷子,轉頭看向過千帆。
少年和之前在學校裡沒什麼不同,沉默,專注,一雙眼睛不管看什麼都像是沒有感情。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曾經的段暉,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又一次發病,恐怕連範團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少年不健康。
隻是他的視線碰到範團時,就好像蹭出火光一樣,帶了點生活的熱氣,好似天上的謫仙人沾染了凡塵一樣,又活過來了。
“高一入學的時候。”他看著範團,沒有閃躲的眼神示意著他沒有說謊。
“那個房子,是過阿姨留下的?”
過千帆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是那個男人留下的。”他的聲音溫軟,怕驚擾了範團一樣,“他進去之前,給了我媽媽。”
和範團調查的差不多,他沒有說謊。
自從那天在酒吧遇到他,範團就想儘辦法將他在這座城市的一切都翻了出來。
高一入學的那個月來到這裡,不用擔心戶口,因為這裡本來就是他曾經的家。
那時候他十六歲,有監護人的死亡證明,以及一份在西餐廳的穩定工作和收入,他是民事行為能力人,不需要監護人了。
遇見範團之前,他的生活四點一線,學校,家,酒吧,西餐廳,道路上的監控可以證明,西餐廳和酒吧的排班也可以證明,還有學校裡他乾淨的請假記錄也可以證明。
真的是巧合嗎?
範團靠在椅背上仰望天花板,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那麼討厭那個姓段的,那麼厭惡兒時的經曆,現在卻能因為她一句問話,沒有模棱兩可,沒有含糊其辭,而是認真地告訴她房子的由來,不惜提到那個令他痛恨的男人。
她可記得,小時候的過千帆是怎麼因為自己姓段而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