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呢?”範團繼續問。
過千帆沉默了片刻,說:“我有媽媽的遺產,還有外公外婆之前留下來的存款,所以我可以獨自生活。”
“隻要有錢,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前幾年我找了群眾演員當我的監護人辦理入學,十六歲的時候找了西餐廳的工作,有了民事行為能力,就不再需要監護人了。”
“西餐廳的月薪雖然不低,但是我是兼職,所以到手的錢還是不夠。聽說酒吧找服務生,我就去了。”
“恰好酒吧裡缺少調酒師,我就跟著王立學會了調酒,成了調酒師。”
他看著範團,虔誠地說:“團團,我可以養活你的,你不用去打拳。太危險了。”
“找尹阿姨的話,可以有其他辦法。”
“我也會幫團團一起找的。”
就像他之前尋找團團一樣,他也可以和範團一起找尹阿姨,反正隻要他和團團在一起,無論乾什麼他都樂意。
“不行。”範團搖頭,“為了你的安全,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但是這場拳賽我一定要打的。”
不光是為了尹女士,她還有彆的理由,不得不打的理由。
過千帆眼底閃過一絲危險,她不同意。
安全?究竟是在乎他的安全,還是根本就不相信他?
他太了解範團了,她說每一句話他都能猜到背後的含義,這是經年累月的默契,隻可惜是單方麵的默契。
他調整自己的呼吸,暗暗用另一隻手掐自己的腿肉,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沒事的,他告訴自己,沒事的。
隻是團團太久不見他了,他在團團的世界裡缺失太久了。
一切都會變好的,他的團團會和以前一樣無條件信任他,會和以前一樣把他放在心裡。
他不能嚇到團團,不能把自己心底裡那個暴虐的猛獸放出來,他願意演一輩子的乖巧,隻為了能留在範團的身邊。
“我會給團團加油的。”他溫柔地笑著,看向自己和團團交握的手,心頭那一抹嗜血的殘暴也壓了下去,“不管你想乾什麼,我都支持你。”
“包括讓你回學校上學?”範團挑眉。
過千帆一愣,隨即委屈巴巴地看著她,上身前傾往她那兒湊了湊,故意矮了她半頭,再抬眼裝作無辜:“團團就這麼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要不是係統在聲嘶力竭地大喊“警報,過千帆黑化值正在不斷起伏”,範團真的會以為他隻是裝模做樣開玩笑。
可是人會撒謊,眼神會騙人,黑化值的波動和她聽到的心跳聲不會做偽。
範團一時有些啞然,她知道過千帆對自己有執念,卻一直將其歸結為十年前的不辭而彆。
然而現在看來,恐怕不止是這樣,不止是兒時的意難平。
“宿主!你沉默的時間太長了!過千帆的黑化值已經開始飆升了!八十了!八十五了!宿主你彆發呆了!做點什麼啊!”
係統嚇得不輕,他之前也不是沒見過反派黑化值起伏大波動大,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反派的黑化值,能在短時間內迅速反彈,甚至有超越初始黑化值的意思。
範團看著過千帆,看著他控製不住微微顫抖的唇角,和拚儘全力保持的微笑,也沒錯過他眼睛裡的慌亂和恐懼。
有這麼害怕嗎?
她離開與否,就這麼重要嗎?
她不理解,也不明白。父親職業的特殊性導致了他在她的人生中缺席,母親也和其他母親不太一樣,從小就會獨立生活的她,世界裡沒有誰離不開誰。
就好像父親去世,她也不過是震撼了一段時間,就恢複了往日的生活。兩年前尹女士失蹤,她也能坦然麵對。
她的不辭而彆,對這個少年來說本應該是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一個轉瞬即逝的回憶片段。
應該過去的,應該遺忘的,怎麼就變成了他的耿耿於懷,還有低到穀底的安全感?
範團看著他眼裡的瘋狂快要收斂不住了,嘴唇微張,本來打算說點兒什麼,又覺得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