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陳姨娘在她那小院裡整天作威作福，其實出了門也是個很要麵子的，因此隻要不是她腦子不正常想找存在感的時候，莫玫香要出門，必定會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隻是這個漂亮在莫家後宅裡，著實是有些尷尬。
莫商商簡單洗了臉，抹了點兒脂膏防凍就出來，果然看見莫玫香穿著件暗紅灑金梅花立領，領子上縫著兩顆小指大的紅寶石扣子，下身則是條水綠色的織金紅鯉裙，坐在椅子裡，露出雙綴著珍珠的繡花弓鞋，隻有鞋尖，看不出來繡的什麼。
隻這身衣裳就讓莫商商很無語了，再看莫玫香頭上綴著金釵玉環，莫商商對陳姨娘的審美實在是不敢恭維，也很好奇她當年是怎麼勾搭上莫明煊，讓莫明煊接盤的。
就這樣的審美，簡直辣眼睛。
莫玫香雖然跟著陳姨娘這個奇葩長大，但莫家後宅裡還是有很多審美正常的，耳濡目染再加上沒少被姐妹們取笑，她也不喜歡這樣的打扮，甚至覺得窘迫，但紅穡一去傳話，陳姨娘就把她按在梳妝台前打扮起來，說什麼不能讓大小姐小瞧了。
她是個膽小的性子，自是不敢違抗平時就凶巴巴的陳姨娘，但這一路過來，莫玫香都恨不得把腦袋低到泥土裡，唯恐遇著哪個姨娘或是姐姐妹妹，被取笑了，但即使如此，也遇著了不少丫鬟，現在隻怕各院裡頭都知道了。
好容易到秋蕪院裡，莫玫香更覺得窘迫，她自小就羨慕大姐，也仰慕著大姐，可自己娘親這……
莫玫香抓緊帕子，隱約聽見外頭傳來小聲，隻覺得那就是在嘲笑自己，她有些氣惱，卻不敢說出來，她雖然是莫家的小姐，可地位，比不得大姐院裡的丫鬟。
“四妹。”莫商商叫道，心底暗暗歎口氣，也許就是她現在太卑微，後頭有了萬俟無生給她撐腰，才會那麼張揚狠毒，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不是女主配置，就是世外高人的配置，顯然莫玫香兩者都不沾邊。
“大姐。”莫玫香小聲叫道，臉上因為莫商商那聲四妹，窘迫得發燙。
莫商商無奈說道，雖然莫玫香往後可恨，但現在也是真的可憐，攤著個那樣的母親，這才十三歲，正是愛美的年紀，被打扮成這樣……
莫商商覺得自己該收收這該死的同情心，又覺得這是個跟莫玫香示好的機會，這姑娘如今正缺個人對她關懷，如果能提早嘗嘗被關愛的滋味，說不準日後就沒那麼極端了。
“紅珊，再去拿些熱水來。”莫商商吩咐道，拉著莫玫香進了裡屋，一邊低聲道，“陳姨娘也真是的，四妹你年紀還小，就戴著這些，也不怕傷著頭發了。”
顯然麵對可憐兮兮的莫玫香，莫商商內心深處更傾向於改造她，而不是像麵對萬俟無生那樣，想躲他遠點兒。
畢竟莫玫香心智還不夠成熟，很有改造的餘地，萬俟無生是已經成熟得不能再成熟，她這點兒智商彆說改造他，不被他賣了才好。
莫玫香並不知道莫商商的意圖，見她牽著自己關心自己，抿唇隻覺得鼻子發酸，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更朦朧起來，她偷偷吸了吸氣，想把眼淚忍回去。
莫商商這時回頭，見她感動的樣子，伸手給她擦了擦眼睛：“乖，我讓紅穡給你重新梳個頭發，下回彆讓陳姨娘這麼折騰了，小姑娘嘛，就要穿得鮮亮點兒。”
莫玫香急忙點頭，被莫商商按在梳妝台前，把頭上的金釵玉環都取下來用帕子包好，一會兒好讓她帶回去。
彆看陳姨娘審美不咋地，把好好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打扮得跟個死氣沉沉的老女人一樣，可這些東西倒是分量十足，若是弄丟了，隻怕陳姨娘得鬨到她這秋蕪院來，莫玫香也少不了一頓打。
想到此，莫商商決定晚上讓紅穡再把莫玫香送回去，把這些首飾當著陳姨娘的麵清點清楚，可彆想賴上她。
這些沉甸甸的首飾早就綴得莫玫香頭皮疼，現在被取下來，她鬆了口氣，慌忙道：“大姐，我自己來就好了。”
“好啊，你自己來，小姑娘也得學會自己打扮才是。”莫商商笑道，看著莫玫香把收拾取下來，沒一會兒紅珊送了熱水進來，看見這情形詫異，不明白是什麼狀況。
“把四妹臉上這些洗洗，陳姨娘也真是的，小姑娘哪裡用得上這麼紅豔的東西。”莫商商無奈說道，莫玫香聞言又恨不得把頭埋進地下，娘親她真的……
陳姨娘能給莫玫香穿這麼老氣的衣裳，戴上這麼多首飾，自然也沒放過這正臉，抹著大紅的胭脂，好好的一張臉破壞得一乾二淨。
紅珊驚異莫商商突然對莫玫香好起來，但半個時辰前莫商商才給她畫了張大餅，現在服侍起不受寵的四小姐，她也很是心甘情願，主要是為了討好自家小姐。
莫商商沒管紅珊的意圖，瞧著那張被洗乾淨的小臉，暗道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難怪萬俟無生那麼的喜歡，一見難忘啊。
“叫紅穡進來。”
紅珊瞧出來點苗頭，急忙叫了紅穡進來，最近小姐也不知是怎麼了，就是不喜歡她們在屋裡伺候著。
紅穡把莫玫香送進屋就在外頭候著，聽見紅珊說小姐叫自己去給莫玫香梳頭，臉色立時有些不好看，她是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鬟，雖說是賣身為奴，可這身價，未必就比沒存在感的四小姐差，現在竟然讓她去給那丫頭梳頭。
紅穡心下自是不樂意，但小姐吩咐的，她還不敢明目張膽的違抗，隻好憋著氣進去，瞧見莫商商在一旁說著話，莫玫香則坐在梳妝台前，小心翼翼的模樣，看著就小家子氣。
“小姐，四小姐。”
莫商商看見紅穡，用腳想都能猜出來她不滿，但也沒有點出來：“給四妹梳個好看些的發式，等會兒請妹妹過來坐坐。”
紅穡急忙應下，上前來給莫玫香梳頭。
莫商商隻在一旁看著，紅穡是個聰明人，若不然也不會莫老夫人一過身，就投到顧氏跟前，因此心下雖然不滿，還是儘心儘責的給紅穡梳好頭發。
莫玫香年紀還小，不適合那些複雜華麗的發式，紅穡隻給她梳了對小小的雙平髻，後頭披下來的烏發及腰，惹人羨慕得很。
莫商商仔細看了看，順手從梳妝台上拿了兩朵珍珠串的珠花給她戴上：“這樣才像樣嘛，紅穡，去春繁院知會聲，晚些時候請妹妹過來坐坐。”
紅穡聽到這話，知道又是要自己去跑腿，心下鬱悶不滿，但又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得小姐不高興了，讓小姐這麼責罰自己。
偏偏這事還不能詢問，若是連自己錯在哪裡也不知道，那就說明太愚鈍，不適合在小姐身邊伺候，因此紅穡隻好忍著去春繁院裡遞信。
莫傾城也已經知道梁家的事，知道今天父親多半沒工夫在家裡，正閒著有些無聊，聽到莫商商讓紅穡來請自己，頓時想起自己損失的燕窩，恨得牙癢癢。
因為兩人是雙生子，雖然莫商商占著了鳳星的名頭，顧氏卻也沒虧著這個親生女兒，莫傾城手裡頭好東西多著，彆說一匣子血燕，便是再來三五匣子，她也拿得出，隻是想到這血燕是給了莫商商，她心裡就不痛快。
“既然大姐請了，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當應邀才是。”莫傾城心裡氣著，臉上卻笑道，這時候萬不能落了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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