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沒說信不信，但今早她說想去探望四妹，柳姨娘就讓丫鬟拿了些點心讓她帶去。
莫眠香就當是柳姨娘是相信自己的話了，和莫林香到了莫玫香院外，遠遠的就瞧見陳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門，她暗暗嘁了聲，自己女兒落水生病，陳姨娘不在屋裡照看著，反而打扮鮮亮的出門，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楚少將軍妻子的生母。
隻有她娘柳姨娘那樣知書達禮進退有度的人才有資格！
“陳姨娘，這麼高興是去哪兒呢？”莫眠香笑問道，也沒讓開路，依著規矩，陳姨娘是妾，是莫家的奴，不過是生下莫家的血脈有功，才得了幾分抬舉，而莫眠香和莫林香是莫家的小姐，天然就比她高幾分。
就算要讓路也還是陳姨娘讓她們。
但陳姨娘本身就不是個講理的，如今女兒幾次得楚乾行維護，隻覺得自己這地位是穩固得不能再穩固，自打重陽後，府裡的下人都對她客氣了幾分，她自然不覺得自己還該給兩個妾生的丫頭讓路，隻抖了抖帕子，笑得跟隻花孔雀。
“玫兒早間醒來說想吃桂花糕，我去給瞧瞧。”陳姨娘沒覺得自己親自去廚房有損身份，她這是疼愛女兒。
她女兒可是楚少將軍的結發嫡妻，值得這份疼愛，這兩個丫頭往後就算能尋個好人家，那能越過楚家去？
秦王可是國主封賞的頭一個皇子，再過幾年國主之位多半就是他的。
因此陳姨娘覺得自己沒給她們甩臉色已經是很給麵子的，當然陳姨娘不知道，莫玫香說想吃桂花糕，隻是嫌她滿嘴都是楚乾行，想把她支走罷了。
莫眠香聞言笑了：“我正拿了桂花糕來，趕巧四妹就念上了。”
陳姨娘這才瞄見莫眠香身後的丫鬟手裡提著的食盒，不過兩層，個頭也不大，因此她方才才沒有注意，想來裡頭沒沒多少東西。
“怎麼好讓三小姐破費，我還是去廚房瞧瞧，玫兒她喜歡吃甜一些。”陳姨娘自覺有了靠山，腰板直了，不免也學起了那些個客套話，隻可惜她這話說得實在是沒水準，把莫眠香說得臉色有點兒難看。
兩盤點心算什麼破費，當誰都跟她一樣窮酸，連兩盤點心都要計較？連瞧都沒瞧見就說人家帶來的點心不合胃口，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偏陳姨娘自我感覺良好，對莫眠香的臉色視而不見，說完就要過去。
偏僻地方的道路也不寬敞，莫眠香和莫林香並行雖然還有空餘，但再加上陳姨娘，就顯得擁擠不堪。
莫林香聽著三姐和陳姨娘說話，隻聽出陳姨娘不喜歡三姐帶來的東西，有些不高興，娘說離陳姨娘遠點兒，果然是該遠點兒。
莫眠香卻不想給陳姨娘讓道兒，見她要過去，故意抬腳，迎麵就裝上去。
陳姨娘雖說年紀大，這些年也活得糙，本該比莫眠香一個乾金小姐耐撞，但莫眠香有心算無心，倒把她給撞到了路旁的花壇裡，莫眠香也跌後去步，撞在丫鬟身上，將丫鬟也撞倒了。
花壇裡養著的都是些矮小植物，要是在春夏自是不怎麼傷人，這時節裡乾硬非常，人摔進去，立刻就劃破了皮膚，留下不少細小的傷口。
陳姨娘隻覺得臉上手上火辣辣的疼，她平日就不講理，如今更是氣急，張嘴就罵道：“莫眠香你敢撞我！”
她爬起來，頂著臉上深深淺淺的傷口，就要去打莫眠香：“你個死丫頭，你娘那個老賤人整天勾.引老爺，才會生出你這麼個欠教訓的貨色，整天惦記彆人的男人！”
陳姨娘從莫玫香突然撞大運，被楚乾行看上，就一方麵高興，一方麵緊張兮兮的擔心有人跟自己女兒搶，昨天姐妹三人過府去玩，就自己女兒掉水裡受一身涼回來，她早就懷疑起年紀正合適的莫眠香。
這丫頭跟她娘一樣，是個不會叫的咬人狗，不敢跟大小姐二小姐搶男人，還不會欺負她女兒膽子小？
現在又被莫眠香故意撞得這麼狼狽，陳姨娘已經認定莫眠香就是想跟自己女兒搶男人！
柳碧雲那個騷狐狸，養出來女兒也是騷狐狸！
陳姨娘越想越氣，心火難平，追著莫眠香要打她。
而莫眠香有自己的丫鬟墊底，一點兒沒傷著，麻溜兒的爬起來，急忙躲開，捂著臉就哭出來，一邊哭一邊叫：“陳姨娘，我好心來看妹妹，你不讓我過去就罷了，將點心也打翻，還要打我，我，我要告訴母親！”
莫眠香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去故意的，叫著要去告訴顧氏，更把陳姨娘刺激了，罵罵咧咧的什麼難聽罵什麼。
兩人追打著，莫林香已經被嚇傻了，倒是兩個丫鬟見過這樣的大場麵，急忙撿起東西追上去，想把陳姨娘拉開，但這人犯渾起來，兩個小姑娘怎麼靠得住，反而險些被撓花了臉。
很快附近的丫鬟婆子都聽見動靜趕過來瞧熱鬨，見是陳姨娘追著三小姐要打，急忙一擁而上，這才把她拉開，讓這場鬨劇暫停。
很快事情就被送到顧氏跟前，緊隨而來的就是鬨著要顧氏做主的莫眠香，還有罵罵咧咧的陳姨娘。
顧氏喝了藥剛睡下沒一會兒，就被鬨起來，心底窩著氣，再見陳姨娘那副尊容，這氣頭就跟被點了把火，蹭蹭的竄上頭，隻讓人把陳姨娘拉下去打了二十板子，又教訓了莫眠香一頓，連帶聞訊趕來的柳姨娘也被狠狠的訓斥了番。
柳姨娘不敢辯解，默默挨了訓，把莫眠香領回去。
莫玫香是等到幾個婆子把皮開肉綻半死不活的陳姨娘送回來，聽到動靜讓芍藥出來瞧，才知道這回事，一時間心底也不知是什麼滋味，盯著床榻裡側好大會兒，才把手上的銀鐲子褪下來給芍藥：“去請薑大夫來。”
芍藥有些遲疑，平日裡陳姨娘動不動就責罵他們這些下人，連小姐也不放過，老實說看到陳姨娘被打成那樣，她心裡是有些快意。
莫玫香見她沒動，伸手推了推她：“快去吧，薑大夫若是不願意，就出去請個大夫回來。”
芍藥點了點頭，接過鐲子跑去找薑寧，陳姨娘是追打三小姐才被打得板子，隻怕薑大夫不願意來淌這蹚渾水。
後院裡頭，得罪主母的妾室，總是會被避之不及。
顧氏這邊處置完給她找不痛快的兩人，剛會屋裡躺下，外邊又來人說老爺回來了，她急忙起身，重新穿戴好，就瞧見莫明煊陰著臉進來，心底不由得一驚。
“老爺，怎麼了？”顧氏輕聲問道，一邊讓丫鬟們都出去。
“城南的染坊天亮前讓人燒了。”莫明煊低聲說道，灌了盞剛送上來的茶水，臉色沒有好轉。
顧氏一怔，蒼白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可是那邊得罪了什麼人？”
莫家的生意不少，但都是大生意，不可能叫人說燒就燒了，而且要是大染坊被燒，早該有消息傳回來了，因此被燒的城南染坊，隻有可能是四季染坊。
“暫且還沒查出來。”莫明煊眉頭緊皺。
“那東西可有損失？”顧氏問道，四季布行是莫家暗中的產業，明麵上是染坊，但隻能染出市麵上常見的顏色，盈餘不多，那裡真正要處理的是莫家手底下某些見不得光的生意。
那裡新進存了不少貨，要是被發現，隻怕秦王也不願意保他們一家。
莫明煊的眉頭皺得更緊：“黎掌櫃讓人遞了話，東西沒少，可我總覺得事情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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