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商商說完便扶著紅瑚抬腳進去,莫傾城自然不甘落後,也回身進去,時間掐得剛剛好,如同恰好和莫商商並行,又恰好姐妹之間習慣了,沒得個尊卑之分。
莫商商瞧見了暗笑,她自然不在乎這點兒,她要是在乎,現在就不會在這兒了。
不過這樣看來,莫傾城也隻學會了顧氏嘴上那套,身體力行那套,連皮毛都沒有學會,今日這樣的情形,如果是顧氏,必定會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比平時更低,而不是搶著半步的風頭。
這半步,也能看出來很多東西。
莫商商漫不經心的掃了眼這些夫人們的臉色,見她們都端得住,一個個笑盈盈的權當自己瞎,反倒是她們的兒媳婦,其中有幾個神情間有些古怪疑慮。
園子裡頭的遊戲早就停止了,各家的小姐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瞧著莫商商,臉上紛紛露出了驚訝之色。
莫商商今天特地挑了身粉白蘭花紋路的長襖,下邊配著月白的桂花交窬裙,腳上再踩著雙芽白的桃花緞鞋,鞋尖上圓潤鮮亮的粉色珍珠在裙角忽隱忽現,挽發的也不過是兩支玉蘭花釵。
看著素雅,和園子裡紅紅綠.綠很是不相稱,卻正符合她現在體弱多病的設定。
但顯然這些小姑娘沒想到,她們人生裡見到的第一位王妃,還是個被嫡親妹妹占了上風的王妃,久病初愈頭回出現在人前,穿得這麼素不說,連儀容也不修飾,白著張臉,若是大晚上出來都可以嚇死人了。
不過莫商商對小姑娘們的反應很滿意,既然萬俟無生想讓人以為他看上的是莫傾城,那她這個病弱的正經王妃,又能有什麼辦法,除了白著長臉賣賣可憐,也沒有彆的辦法了吧。
因為莫商商來了,莫傾城隻好把說話的地兒挪到屋裡去,小姑娘們還是在園子裡玩耍,但這次她們一時間是玩不起勁兒了,瞧著能說得上話的都進了屋裡,紛紛議論起來。
當然也有極少數全然一副事不關己,沒興趣的模樣,隨嬸娘來的梁允容便是其中之一。
她正和陳家大小姐陳湘晴在臨水的亭子裡,由始至終都沒有湊過去,麵對陳湘晴隱約流露出來的羨慕,也隻笑了笑,有喬南非在,她現在自然不需要羨慕這些。
“我才回來不久,聽說陳姐姐和王妃是閨中好友?”梁允容問道。
陳湘晴臉上閃過絲不悅,隨即歎口氣:“也不知挽挽是怎麼了,自打重陽前受了風寒,就連我的信也不回。”這讓她原本的盤算落了空,這次要不是莫傾城命人送了帖子來,隻怕她連這臨時的秦王府究竟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梁允容笑了笑:“陳姐姐可當心些,王妃她如今不同往日,這乳名可不是能隨便稱呼的。”
陳湘晴臉上一僵,生硬的回了句:“允容妹妹說得是。”若是南蠑國的三皇子看上她,陳家又正好有生意做到南蠑國去了,誰願意在這兒陪著這個落魄戶?
爹娘祖母才剛下葬,就勾搭上男人想把自己嫁出去,可見她叔父一家對她不怎樣。
陳湘晴暗自酸溜溜的想到,梁允容已經不是那個養在鄴都尚書府閨房中不知愁苦的小姑娘,這短短兩個月的變故讓她迅速成長起來,但現在她也隻笑了笑,有些事不值得生氣。
梁允容不答話,陳湘晴被她劃了個圈子圈進去,也不想再跟她搭話,隻瞧著園子裡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們,心下鬱悶,等目光飄到前方空曠之處,心下越發鬱悶,臉上甚至閃過絲嫉恨之色。
那裡正踢著繡球,繡著五穀豐登掛著金鈴的繡球踢起來叮叮當當的響成一片,格外的好聽,而人群中繡球不論怎麼轉,都會落到中間那個紅襖姑娘腳下,那就是江家五小姐江琳姝。
由不得陳湘晴不嫉恨,當初大家都交好莫商商,偏偏江琳姝不識抬舉和莫傾城打成一片,可誰曾想,她好容易才做了莫商商的閨蜜,莫商商一場風寒後就不認人,等出嫁後在秦王府裡的地位竟比不上莫傾城這個厚著臉皮來做妾的。
現在她們這些討好莫商商的,都不得不轉頭討好起莫傾城,然而莫傾城不傻,倒是便宜了江琳姝這個小賤人!
梁允容不動聲色的看著陳湘晴臉上的不忿,江左這些乾金小姐怎麼想跟她沒關係,左右她也在這裡待不了多久。
想到叔父嬸娘近來的轉變,梁允容有些好笑的垂下眼,她對江左這個梁家本來就沒有多少感情,想著剛回來時梁家的怠慢,再想想現在嬸娘以守孝的名義攔著她出門,卻讓她那個堂妹多出去逛逛,打的什麼主意,真當她不知道?
這回若不是莫傾城的帖子上指名要她同來,又豈會有她出門的機會?
爹娘去了以後,所有人都當她可憐好欺負。
梁允容攥緊手,暗暗吸口氣把心底的憤懣壓下去,再抬眸就看見莫傾城身邊的大丫鬟朝著亭子匆匆而來。
陳湘晴臉上掠過絲激動,梁允容卻皺眉,頃刻間彩屏已經到了亭子外邊:“梁大姑娘,王妃問起你,喚你進去呢。”
陳湘晴失望,繼而幸災樂禍的瞄了梁允容,方才劃了圈子讓她鑽,現在這個坑好鑽了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莫家姐妹沒出嫁時就不和,現在沒有顧氏壓著,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梁允容被誰提起不好,偏偏被莫商商提起,還是莫傾城身邊的丫鬟來請。
梁允容聞言怔了下,隨即笑道:“沒想到我離得這麼遠,也能叫王妃注意到,若是下回可得再躲遠些是,省得叫王妃沾了我這身晦氣。”
彩屏陪著笑:“梁大姑娘可愛說笑,王妃瞧見的怎麼會是晦氣,不該是喜氣。”
雖說梁允容剛死了好幾個血脈至親,說起來確實有些晦氣,不乏有人背地裡說她克父克母克全家,但人家現在後邊有人撐腰,求親的折子都送去鄴都了,彩屏自然是挑好聽的說。
陳湘晴聽著心情越發鬱悶,隻覺得今天就不該出來,偏偏梁允容還大模大樣的同她打招呼:“既然王妃喚我,陳姐姐,我先去了。”
“快去吧,可彆讓王妃久等了。”陳湘晴笑道,梁允容點頭,同金香出來,穿過園子進了屋裡,當先便看見自己嬸娘坐在下首,她臉上的笑又多了幾分。
“見過王妃。”梁允容沒有含糊的行禮,隻是剛有動作就聽見上邊的人道。
“允容妹妹你可彆給我行禮,不然王爺知道了該說我不懂禮數了。”
梁允容渾身一僵,也不知該繼續還是該就這麼算了,好在莫商商便接著道:“金香,去給允容妹妹搬個繡墩來,挑個好看的,最好是帶桃花的。”
聽到最後梁允容也笑了:“謝王妃。”
“謝什麼,我原還以為要等我到了鄴都才能見著你,往後也能有個熟悉鄉音的人,哪知道這才見著,你就要走得那麼遠。”莫商商歎氣說道,一臉惋惜。
在座的眾人聽到這話臉色皆一變,要知道梁允容為何會在這裡,為何會要去南蠑國,不就是因為她死了爹娘又被退了婚,叔嬸又嫌惡她,這話跟戳人傷疤沒有絲毫不同。
梁允容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是允容沒有這個福氣。”任誰被這麼戳著傷疤,臉色都不會好。
莫傾城急忙道:“什麼福氣不福氣的,允容妹妹可不要把那些閒言碎語放在心上。”
梁允容的臉色好了點兒:“謝側妃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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